方夫人正在喝茶,不妨被嗆了一下,“她真是空餘一腔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竟跑去偷王府,虧她想得到!”
“女郎确是少了些計謀,且行事怪誕,沒有一點世家女的樣子,老身真怕她會丢了您,丢了方家的臉面。”
方夫人放下茶碗,厲聲道:“信。”
方媪低頭,腦子飛速轉着,猛地擡起了頭,她昨日在賀應渠的荷包裡放了一封信!
“女君,這可怎生是好,荷包裡平白無故多了一封信,且那信,是仿着女郎的字迹寫的,她那字迹……甚是潦草,旁人一眼就能認出。”
方夫人沉住氣,“慌什麼,咱們怎麼知道裡面會平白無故多了一封信。”
方媪見自家女君不甚在意,便放下心,“女君,剛才李家女郎遞了帖子給女郎。”
“李家哪個女郎?”
“回女君,青州的李家十娘,剛和二皇子定了親的那位。”
方夫人接過帖子,翻看了一番,心下已有打算,“這下好了,去将帖子送過去,待她走後命小翠将這荷包拿回來。”
方媪剛要離開,方夫人忙道:“慢着,倒也不是非要用這荷包不可……”方夫人猶豫着,“還是将此物拿回來,以防萬一,此等貼身之物最是說不清的,私相授受,有她受的。”
“諾。”
*
這是一條男子的腰帶,十分華貴,如此貼身之物,放在那麼隐蔽之處,想來極其重要。
賀應渠不由想到方家女郎曾問過李嘉月,送給二皇子的是何物,李嘉月當時一臉羞澀。
是了,此物應該是李嘉月為二皇子準備的。
賀應渠心下郁悶,拿錯什麼東西不好,偏偏拿到李嘉月送給二皇子的腰帶,真是流年不利!
“女郎。”
賀應渠聽到方媪的敲門聲。
賀應渠連忙應聲,将那錦盒和腰帶胡亂藏進被子裡。
方媪進門後眼睛在四周轉了一圈。
“女郎,今日李家女娘向您遞了帖子,邀您到府上一聚。”
又是李嘉月!從昨日起李嘉月就同夢魇般,賀應渠越是怕她,她愈是追得緊!
“不去。”賀應渠憤憤道。
“女郎這是什麼意思,您在上京這麼多年,頭一次有人遞帖子給您,您卻不領情,傳出去像什麼話?”
确實,她來上京這麼久,未交到過一個朋友,她不喜歡上京的女郎,上京的女郎也不喜歡她,除了李嘉月……
又想到了李嘉月!
“我就是不去。”賀應渠将被子蒙在頭上,她才不管方媪說她如何不成體統,她就是不想聽到李嘉月,也不想去找李嘉月。
果然,耳邊又傳來方媪的訓斥,從她的行為舉止談到性情名聲。
“女郎昨日應瞧見了李家女郎,她行為端莊,不愧是世家典範,女郎應向她看齊才是,如今她有意結交女郎,女郎何不把握這個機會,像她那般,博個好名聲,也好尋個好夫家。”方媪語重心長,似是無意提起昨日李家女郎與二皇子定親之事。
賀應渠再也忍受不住,坐起身來,經一番折騰,賀應渠的頭發早已淩亂。
方媪見狀又道:“女子睡時也應注重儀态,蓬頭散發,成何……”
賀應渠大喊道:“銀霜!”
賀應渠嗓門之大吓壞了方媪,方媪捂住心口,“女郎這是做甚?女子怎可大喊大叫。”
“叫”字落下尾音,方媪已被銀霜架了起來。
“放開我,這像什麼話?你這個蠻婢。”
……
終于清靜了,賀應渠心下盛怒,捏緊了被角,似是忍無可忍,砸了一下床榻。
絕不能讓李嘉月看見自己繡的荷包,她一定要把荷包偷回來!
*
是夜,賀應渠還是昨天的那個裝扮,她和銀霜互相點頭,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不過二人并未有其他動作,此時剛至亥時,她們要等到子時,何況她注意到屋外有人在盯着她。
賀應渠不知這是何人,不過,她到時候有辦法甩開這個人。
落月滿屋梁,時辰到了。
賀應渠踏出房門,走了兩步停了下來,銀霜不解地望向她。
罷了,賀應渠又轉身回房,将那腰帶塞到衣襟裡。
二人出了院子才發現有腳步聲在逼近。
腳步聲愈來愈清晰,黑夜也愈來愈亮。
是火光。
有一大批人馬正向賀府襲來。
空氣中隐約傳來甲胄摩擦的聲音。
火光,甲胄聲,腳步聲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銀霜望了過來,賀應渠對她點了點頭。二人匿到樹上,看着黑壓壓的人群朝着賀府襲來。
待得腳步逼近,賀應渠才看清。
是官兵,将賀府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