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塘望着賀應渠。
賀應渠闆着臉,方塘此舉着實令她惱恨,二人本就有約定,她早已把他當成自己人,但他卻連句實話都不肯與自己說,若是不想陪自己同去,直言便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戲耍自己。
方塘望着賀應渠變幻莫測的臉,自知理虧,他又惦念與賀應渠的約定,想着賀應渠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又搖了搖頭,總歸是他的不是。
“你明日陪我一同上後山,我便原諒你。”
方塘皺眉,她今日在山上受了傷,卻還要去。“今日因何受了傷?”
“不過是從山上跌了下來,無甚大礙。”至少小命還在。
“可有遇到猛獸?”
賀應渠點點頭,若不是遇到餓狼,她又怎會為了逃命從山上跌落,她的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前方的嶽至因為被章赫戲耍,擺出一副要與章赫要同歸于盡的架勢,石勒與章巡為了攔架,紛紛擋住二人,賀應渠和方塘落到最後面。
“你何必執着于上山?”
賀應渠搖搖頭,不是她執着于上山,隻是她隻能尋到這一個法子。“郎君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方塘沉默不言,軍營中到處都有重兵把守,白日各處都有巡守之人,夜間的巡守之人雖說減半,但是根據他們對章赫的了解,這一切都是障眼法罷了,匿在黑夜深處之人不知多了幾何。
他們二人結盟已有多日,逃出生天的計劃卻絲毫沒有進展,僅憑她兩人力量從軍營正面突出去無異于天方夜譚,但賀應渠又不想坐以待斃。
方塘不知該如何安慰賀應渠,此地甚是可疑,再加上章巡那日所言,他猜想此地有人在此做局。那日賀應渠獨自一人上山萬事沒有,但自己随她上山之後便出現了狼,佐證了章巡之言。但今日賀應渠獨自一人上山,山上卻還是出現了狼。
難不成隻是巧合?
“咳咳。”賀應渠咳了兩聲,她真的很累,身上仿佛被馬車碾過一般,從早晨到現在,滴水未沾。
“而且此地甚是詭異,多留一天,不僅是我,阿父的危險便會多一分。”所以哪怕付出代價,她也要盡快從此地逃離。
二人都已經看出來此地是一個局。
方塘猶豫着,“你可想過會是何人設局?”
賀應渠搖搖頭,她并不好奇做局之人是誰,又為何要為她設了一個局,她的目的從來都是找到阿父,至于其他,她沒時間陪他們玩。
方塘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他想問出口,卻還是停住了。
“無論如何,阿父無事就好,賀家無事就好。”
方塘好像已經聽到了答案。
一刻鐘後,衆人精疲力盡地回到校場。
嶽至癱在一處,如今他連罵章巡的力氣都沒了。
片刻後,衆人向着夥房進發,嶽至餓得像一條狗,許是因為要吃飯了,嶽至又有了力氣,背着章巡對他們三人說道:“章赫那厮,定是克扣了銀錢,所以拿軍費補了空檔,見大家不是正式的章家軍,不顧你我死活,那麼大的體力消耗,一天隻給一頓飯,他這是想要咱們死!”
嶽至一邊回身,一邊朝着衆人罵章赫,石勒拍拍他的肩膀,嶽至還未回身,石勒用手指了指,輪到嶽至打飯了。
“章大人果然英明神武,知道我等訓練困苦,今日加餐,有鹿肉呢,阿哈哈哈。”四人一臉黑線,好話壞話都讓他一人說了。
因這鹿肉,嶽至吃飯時嘴也未閑着,對着章赫祖宗十八代進行一頓狂誇,一旁的章巡有些坐不住了。
石勒忍受不住,“怎麼着,你沒吃過鹿肉嗎?”何至于吃點鹿肉就要把章赫捧到天上。
嶽至終于閉上嘴。
突然的沉默令章巡和石勒有些難以适從,一句絕殺?
終于能安靜吃飯了,一桌上,恐怕隻有賀應渠知道嶽至為何閉上了嘴。
每人三塊鹿肉,鹿肉大補,賀應渠卻不愛吃這等葷腥之物,但是她實在是餓了,便吃了一塊,另兩塊一直未動。
賀應渠踢了一腳對面的嶽至,嶽至一臉迷茫,賀應渠對他指了指碗裡的鹿肉。嶽至搖了搖頭,賀應渠直接上手,從他手中搶過筷子,嶽至被驚得停住了嘴,一旁的方塘也看向賀應渠,她這動作無異于虎口奪食。
賀應渠将鹿肉夾給嶽至,“我吃好了,阿嶽太瘦了,需要大補。”
嶽至擡頭對賀應渠笑了一下,笑得比哭還難看。
“……”她是在給他肉吃,怎麼鬧得好像她搶了他的肉?
嶽至狀似悲凄,“阿渠,除了你,隻有阿母才會待我這般好。”
……
賀應渠連忙搖頭,生怕他要認自己做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