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賭了何物?”賀應渠的聲音似是從山谷中飄來,回蕩在祝佐的耳邊。
祝佐被賀應渠唬住,忘了答話。
嶽至又從懷中掏出一物,拿給賀應渠,賀應渠接過,掀開手絹,裡面放着一枚銀手镯,一看便知這是女子的飾物。
“這便是你的賭資?”
祝佐看到銀镯有些觸動,動了動身子,未答話。
賀應渠心中燒起了一股無名火,掏向懷中,懷中空無一物,又摸向袖子,袖口空空如也。賀應渠的銀錢飾物在回涼州的路上便已經用光了……方才的怒火瞬間熄滅,但是她又咽不下這口氣!
“稍等我一番。”
賀應渠朝着方塘的方向去了,衆人的目光随着賀應渠,見賀應渠神色扭捏,手舞足蹈,一旁的方塘先是疑惑而後笑了起來,最終,賀應渠連忙擺手,方塘一臉……衆人不由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竟然一臉……寵溺地望着賀應渠,賀應渠最終接過方塘遞來的東西,手舞足蹈地跑了回來。
賀應渠還想闆着臉,但手裡的夜明珠讓她笑得合不攏嘴,賀應渠憋住笑,故作嚴厲道:“我也和你賭,賭資便是這個。”說着賀應渠伸手亮出了夜明珠,這夜明珠雖然隻有嬰兒拳頭那般大小,但已算是價值連城,衆人的目光看向賀應渠……手裡的夜明珠,咽了口吐沫,這一顆夜明珠,夠他們家中幾口人幾年的花銷了。
賀應渠不等祝佐答話便道:“你賭我輸,那我便賭我赢。”賀應渠方才便是向方塘借銀子,但他手中也無錢财,便掏出了這顆夜明珠,賀應渠本來不想賭這麼大的,她并不沉溺于賭博,隻是咽不下這口氣。接過方塘遞來的夜明珠她不禁又想起他做的那些勾當,心中也明白此物是用來做什麼的了。
一旁的嶽至卻跳到賀應渠身邊,“阿渠,軍中不讓賭,你這……”這不是故意打章赫的臉嗎?
賀應渠卻對嶽至搖了搖頭,“無事。”不管章赫如何罰她,她都擔得住。
如此衆人又開了盤,莊家似是長了腿,自己便跑了過來,場上的人紛紛下賭,除了賀應渠,衆人都将寶押在賀應渠會輸的注上,一時間賠率甚高。
“阿渠……我沒有銀錢,若是我有錢,我這次定然押你!”
石勒卻嘲笑道:“如此阿渠還要謝你一番。”
“你這又是什麼話?”
“你沒聽過營中流傳一句話嗎?”
“何話?”
“跟你反着押,才能保住家。”
……
賀應渠又笑出聲,嶽至的戰績确實難看了些。
“無事,莫要擔心。”她輸得起,等到她找回阿父便将錢還給方塘。賀應渠神遊天外,若是尋不到呢……賀應渠連忙搖頭,她在瞎想什麼。
嶽至痛心地望着那邊如火如荼的賭局,恨得牙根癢癢,“阿渠怎麼就着了他的道?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引誘阿渠和他賭!”嶽至腦子飛速運轉,突然之間不知想起什麼,拍了一下石勒的胳膊,“我知道了,這定是那小子的陰謀!”
二人不解地望着嶽至,嶽至卻将他二人拉走,“你們想,他與咱們是一隊的,咱們若是赢了,便是一同的榮耀,但這樣隻不過是免于挨罰。但是如果咱們輸了,便是他賭赢了,赢了便有錢拿,如此一來,他怎麼算都不虧,阿渠真是上了他的當啊。”嶽至嗓音悲戚,活像他輸給了賀應渠銀子。
賀應渠與石勒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讀出:“完了,天塌了,他竟然長腦子了。”
還未等賀應渠說話,嶽至又拍了一下石勒的胳膊,“有了。”嶽至一臉劫後餘生般激動地望向賀應渠,“每隊都有一人做替補,阿渠又剛好是球頭,阿渠何不讓他做替補,如此一來,我們六個人齊心協力還怕拿不下衆人?”
賀應渠卻搖搖頭,“不必,蹴鞠向來以實力說話,既然我做了球頭,我便要有球頭的實力,方不負球頭之名。”賀應渠已經準備好要加時訓練,她雖向來不喜争強好勝,但卻打心眼裡瞧不起祝佐這般窩裡橫的人,還未開賽,他便先喝了倒彩,如此長他人之勢,滅自己威風的人,她定要給他一點顔色看看。
賀應渠對二人示意,三人向着祝佐的方向去了,“如此,我們便來訓練吧,由我開始,這次,我們來白打,衆人便是校正,投票排個名詞,最後一名是為替補。”說完,賀應渠掃過衆人,一臉坦蕩。
如此公平的選拔方式衆人當然沒有異議,賀應渠拿過球,像方才那般行雲流水,運球自如,十分絲滑。
祝佐望向賀應渠的方向有些遲疑,賀應渠的控球能力十分了得,他自歎弗如,又不禁想起方才賀應渠說過的話……
“愣着做什麼,接球啊。”嶽至一腳球踢來,将要踢到祝佐的臉時,祝佐終于回過神,下意識地運起球來,一通動作下來,絲毫不比賀應渠差。
衆人依次颠了球,按投票來算,賀應渠兩票,祝佐兩票,嶽至與石勒各一票,另有兩人分别一票,兩人一票未得。七人見賀應渠與祝佐火藥味十足,二人又是相同的票數,不知說什麼好,便選擇了閉嘴。
“如此,既然我已被選做球頭,便是無可更改,既然你與我同票,你便做副球頭,如何?”
一語畢,餘下五人吃驚地望向賀應渠,在他們看來,賀應渠與祝佐分屬兩派,賀應渠赢了,敗的便是祝佐。祝佐若是想赢得賭資,隻需賀應渠輸掉比賽便可,而祝佐又和賀應渠同隊,他若是耍花招不讓賀應渠赢,簡直易如反掌……賀應渠是想不開才會讓祝佐做她的副球頭罷。
賀應渠依舊坦蕩地望着祝佐,祝佐回望賀應渠的目光有些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