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喚我阿巡罷,我便還喚你做阿渠。”這般叫,倒是把二人都叫老了。
賀應渠點點頭。
一時間二人有些沉默。
賀應渠不知章巡來找她所謂何事,不知如何開口,二人就這般對立着。
“阿渠這些日可還忙?”章巡率先張嘴。
賀應渠點點頭,忙完阿父的身後事她便開始同孫先生了解營中之事,營中之事繁忙,這時她才知道平日阿父有多辛苦,未能幫阿父分憂,賀應渠十分悔恨。
“阿渠莫要傷心,人死不能複生,阿渠若是難過,賀将軍在天之靈也怕難安。”章巡見賀應渠眉頭緊鎖,眼帶哀戚,便知她又想起了賀将軍。
賀應渠搖搖頭,近些日隻要一想起阿父她便會十分難過。
章巡見狀也未說話,二人又陷入沉默。
章巡笑了一聲,輕聲道:“當日兄長曾收到一封信,信中央求兄長助賀将軍一臂之力,兄長便攜我連夜趕來,幸而不負将軍所托,阿渠确實擔得起賀将軍所負大任。”
直到前幾日,孫先生才告訴她,當日營中的将士不隻有賀家軍,而且還有章家軍。
賀應渠也笑了一下,“承蒙阿巡挂懷,前些日子甚是勞碌,故而未能拜訪将軍。今日得見阿巡,阿巡肺腑之言如撥雲見日,”賀應渠笑了一下,拱手道:“當日承蒙将軍之恩,一直未能當面答謝,今日将軍既來,不若給阿渠一個機會,好生招待阿巡一番。”
章巡笑着說道:“如此,便卻之不恭了。”
二人說完,空氣又陷入沉默。
“阿渠……”
賀應渠擡起頭,見章巡面露猶豫,忙道:“阿巡有話不妨直說。”
“我……”
賀應渠立在一旁靜靜等待。
過了許久,章巡嘴唇翕動,賀應渠望着章巡。
“阿……”
“将軍,宮中有旨,将軍快來接旨。”嶽至的聲音出現在門外,賀應渠聽到此話連忙走到門口,将門打開。
“在何處?快帶我去。”
賀應渠來到營房接旨。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
茲有賀生将軍護國有功,大敗羌人,令其不敢再犯,又肅涼州之風,護國有功,功績卓著,堪為楷模。特此加封鎮西将軍之職。其女賀應渠,承乃父先志,望爾戒驕戒躁,再接再厲,秉持忠誠之心,為國為民,護衛涼州。
特賜良田千頃,銀千兩,绫羅綢緞數百匹。
欽此。
“謝陛下。”衆人跪拜接旨。
“有勞黃大人,黃大人遠道而來,一路風霜,在下已為大人備了膳食,還望大人莫要嫌棄。”
黃石望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女将軍,不由面露贊歎,當他得知賀家軍交給一女子之時,心中也不免疑惑為何老賀将軍會做此決斷,今日見到賀應渠,一身騎裝英勇飒爽,長發一股腦地紮在腦後,臉上未施水粉,但見其雙眸炯炯有神,必知其非一般女子。待他再來到賀家軍營外,見軍營上下井然有序,衆将士一絲不苟,想來都是這個小賀将軍禦下有方。
“黃某還有要事要禀陛下,要趕快回到上京,今日就不叨擾将軍了。”
“如此,黃大人也應當喝些茶水,馬兒也需稍作休整。”說着便給孫先生一個眼神。
“如此,黃某便卻之不恭了。”黃石随着孫先生退下了。
夜已深,賀應渠一人坐在樹下望月,十五已過,月半彎斜向西南方。
“阿渠。”賀應渠向下望,嶽至和石勒不知何時來到樹下。
嶽至和石勒爬了上來,坐在與賀應渠相對的不遠處。
“阿渠明日便要回上京了嗎?”
賀應渠點點頭,陛下已經下旨,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回上京謝恩。
“阿渠何日歸來?”
還不等賀應渠說話,一旁的石勒卻道:“阿渠還未走呢。”
賀應渠也笑起來,他們二人還是如當日那般一樣,喜歡鬥嘴,“等我謝過陛下,就會回來。”如今她已經有了賀家軍,不必再留在上京了。
“阿渠,回了上京,會不會……”嶽至話說了一半,賀應渠不明所以,“會不會什麼?”
嶽至連忙搖頭,“對了,方才章巡來此所謂何事?”
賀應渠這才想起,方才她忙着去接旨,再後來就尋不到章巡了。
賀應渠搖搖頭,她也不知他到底是為何而來。
“你們二人方才說什麼?”嶽至不妨擠了擠眼睛。
“方才……我二人什麼也沒說。”賀應渠故作思索,方才章巡一直與她寒暄,别的話确實什麼都未說,不對,方才他要說什麼的,隻不過是被嶽至擋了回去。
嶽至一直在盯着賀應渠的神色,見賀應渠猶豫,忙道:“呵,我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他這番定是癡心妄想,阿渠才不會心悅于他,也斷不會與他成親。”
這下卻輪到賀應渠皺眉,“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