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應渠不由退後一步,這太子與她方見一面,倒是這般自來熟,“殿下,卑職……”太子咳了一聲,賀應渠擡眼,見他臉似是沉了一下,連忙改口,“殿下,阿渠僭越。”
太子擺了擺手,率先坐下,賀應渠賀随太子坐了下來。
“阿渠尚在孝期,不便飲酒,”說着便為賀應渠斟了一杯茶,賀應渠連稱不敢,太子一個眼神掃了過來,賀應渠硬着頭皮接過太子的茶。賀應渠心中甚是不解,太子未長她幾歲,但她看到他仿佛就像看到了阿父那般……
賀應渠拿起茶,茶未入口,先聞其香,賀應渠輕抿一口,茶香氤氲,滿齒留香。
“如何?”
太子一開口,賀應渠愣了一下,“回殿下,這茶未飲但聞其香,入嘴雖苦,但滿齒留香,令人回味無窮。”
太子輕笑一聲,賀應渠這時才在太子臉上看出上京郎君那般意氣風發的神色。
“你可知這是什麼茶?”
“茉莉香片。”賀應渠不知太子為何問這個,但是賀應渠還是捕捉到太子的眸子閃了一下。
“茉莉香片以香氣聞名,孤……卻不愛這茶。”
賀應渠愣了一下,他不愛喝這茶還要拿此茶來招待自己?但聽他說到此茶之時,臉上沒有嫌惡之情,反而卻十分溫柔……
對着此茶?
“人生如茶,先苦後甘。”太子拿起茶杯,輕啜一口,“孤獨愛金萱烏龍,口感濃厚,回甘亦是長久。”
賀應渠眼神滴溜一轉,這大概是在說她那茉莉香片的回甘實在令人看不上眼。
賀應渠忍不住張嘴問道:“那為何殿下還要請阿渠喝茉莉香片?”請她喝金萱烏龍豈不更好?
太子又笑了一下,賀應渠真切地在太子眼中看到了一絲溫存,“太子妃甚愛此茶。”女子口味大多相同,他便拿出太子妃的珍藏招待賀應渠。
賀應渠也笑了一下,“太子妃與太子感情真好。”
太子柔聲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阿渠可有心上人?”
賀應渠愣住,太子這般問她,當真同她阿父一般了。賀應渠的腦海不由閃過一個白衣身影,影子模糊看不清面容,隻能捕捉到一角白衣,而後又閃過一個身影,賀應渠抓住那個身影,将他一轉……
轉過來的樣貌卻同後背一樣!
賀應渠驚醒,望見太子詢問的神色,賀應渠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太子輕抿一口茶,又問了許多賀将軍之事,賀應渠一一答了,而後太子又溫言相勸一番,二人坐了不過一刻鐘。
賀應渠走後,太子依舊坐在原地。不過片刻,一個身影沖進了進來。
“好大的膽子,你的規矩,莫不是都留在了涼州?”太子的聲音依舊威嚴。
那人卻不理會太子,徑自坐到太子身前,“她在何處?殿下你找她做甚?”
太子挑了一下眉,望了一眼茶壺,方塘拿起茶壺為太子斟了一杯茶,“殿下與她說了什麼。”
太子不慌不忙地啜了一口茶,“好茶,好茶。”
方塘望着神色一本正經的太子,心中甚急,知道太子有意捉弄于他,也為自己斟了杯茶。
“茉莉香片?”
太子望着方塘挑了下眉,問道:“這茶如何?”
“好喝啊。”
“你書都讀到了何處?”
“難不成太子覺得這茶不好喝?”
太子吃癟,扳回一城。
“賀家女郎甚是喜愛這茶。”
方塘神色微動,太子好整以暇望着他。
方塘輕歎一聲,“太子與她到底說了何事?”
太子放下茶杯,“你二人今日行納征之禮,若是孤沒有猜錯的話,這賀家女郎恐怕還不知曉此事吧?”
方塘靜默片刻,默默點了點頭。
“天知,地知,不相幹人知,隻有要成婚的本人不知,阿塘,你不覺此事甚是荒唐嗎?”望着方塘猶豫的神色,太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枉你行事機敏,有勇有謀,怎的在成婚方面這般扭捏?此等行徑,如何成事?”
方塘自知理虧,由着太子責罵,太子點到即止,二人一時有些靜默。
“我……騙了她,她最恨騙她之人。在涼州時,我明明認得她,卻未與她相認,反倒還因為一己私利與她定了盟約……”他早就看出那個軍營并不一般,最後果真印證。軍營是她阿父設下的局,看她平安無事,他自是可以向她讨回那個承諾,可是他當時卻想,她已經遭受阿父蒙蔽,若是再知道自己也騙了她,不知她會有多難過,于是他便留下書信一封,不告而别。
這樣也好,他二人再沒了牽挂。
怎知他方回到方家,叔父便告知賀将軍前來提親,他叔父已經同意了二人的親事。這樣一來,他二人餘生都會被綁在一起,他早晚都要面對她。
“你今日急匆匆來此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