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五握着劍擋在兩人身前,目光晦暗地看向對面的男人。
高瘦男子見狀,不敢再上前,隻能指着女童氣急敗壞地大罵:“我怎麼就倒黴撿了你回來!老子白吃白喝養你這麼久,到頭來竟然根本沒人肯要你!”
“我并未說過不要她。”江淮月冷冷出聲。
還要再罵的男人就頓時沒了話:“你……”
“你說得對。”江淮月皺眉,“衷心的确重要,可不會說話,卻并不代表她就沒有别的長處。”
“你倒是會說話。”江淮月眼神裡是遮不住的厭惡,“但也不過是個爛人罷了。”
江淮月說完,對方靜了好一會兒,突然大笑道:“爛人?哈哈哈哈!”
“你憑什麼說我是爛人!?”高瘦男子又哭又笑,“你以為我想嗎?可我兒子病了!我若是攢不夠錢,我的兒子就會沒命!”
“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他!”
“呵。”
話音未落,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拾五冷笑了一聲:“你兒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嗎。”
“爛人。”他漫不經心地重複了一遍江淮月方才的評價。
男人頓時目光呆滞。
江淮月默了默,無聲歎了口氣,拍拍女童的肩膀,方才走上前,與拾五站在一排,看着對方道:“說吧,多少錢。”
男人愣了愣,好半晌,終于反應過來,不确定地開口:“四、四兩?”
“好。”
江淮月沒有猶豫,低頭就要去拿荷包,旁邊的拾五攔住她:“你們先走吧,錢我給他。”
江淮月動作就頓了下,看了看他,又看了眼那高瘦男子,然後放下手點了點頭:“也好,那我就先帶着人回去了。”
江淮月轉身離開,拾五方才重新看向面前的人。
男子剛才被說了一通,眼下正有些不自在,拾五直接道:“四兩是吧。”
“啊,是,是。”他連忙應。
拾五從荷包裡拿出銀子,掂了掂,遞到他面前。
男人立馬伸手去接,就在他即将碰到的時候,對方卻驟然移開了手。
拾五轉過掌心,然後慢慢将那些碎銀子全部撒在了地上。
男人頓時瞪大雙眼,驚愕地擡頭,卻隻見少年輕勾了下唇,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他後背莫名出了一層冷汗。
——
江淮月回到将軍府,已是酉時。
府中突然多了不少護衛,看樣子應當是北境軍中的人,想必都是魏平昭抽調過來的。
江淮月便想去尋他,順便把今日挑選的人讓他過目,但找了一圈卻未看到人,連楊伫都未曾瞧見。
她心中狐疑,好在輕眉與榴玉還在府中,問過她們才知道,原來今日她和拾五離開沒多久後,燕世子便來找了魏平昭,說要與他比試騎射,所以魏平昭一早就帶着楊伫出了府。
“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江淮月蹙眉,心中升起了些不安。
榴玉道:“淮月姑娘不必擔心,将軍與燕世子想必在外面用膳了,晚些回來也無需奇怪。”
江淮月皺眉看她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燕世子跟魏平昭的關系說是勢同水火也不為過,何況如今武陽侯府與徐州之事的嫌疑還未洗清,她怎麼可能放心讓這兩人待整整一日?
江淮月把下人的事交給拾五,便急匆匆出了府。
她拉開大門,剛要出去,就見門前停着的一輛馬車,車上明晃晃帶着武陽侯家的徽記,一身石青色勁裝的魏平昭和燕澤正站在馬車旁說話。
兩人聽見聲響,俱回頭看向府門。
門口站着的江淮月一時間怔住。
他們何時回來的?
魏平昭也頓了頓,目光遙遙與她對視。
旁邊的燕澤看着兩人,忽然負手笑道:“我記得魏将軍好像不曾通傳吧,怎麼府中的婢女就知道出門來迎了?魏将軍與婢女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江淮月暗暗掐了下手心,若她知道這二人此時回來,她必然不會踏出大門一步。
如非必要,她實在是不想與這位燕世子正面碰上。
魏平昭看了眼燕澤,擡頭沉聲道:“還愣着幹什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