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伫擔心江淮月會不适應新的住處,特意想過去看看她,誰知撲了個空。
日頭有些晃眼,拾五眸光似是微閃了閃,然後冷哼道:“聽說是新搬來的那個要裁冬衣,使喚淮月出門去辦了。”
楊伫聽言當即愣了一下,随後歎息道:“淮月也是挺不容易的。”
拾五擡眼:“怎麼,你這是真把她當妹妹了?”
楊伫皺眉:“淮月跟着咱們來洛陽,一路上風餐露宿,本就不容易,何況如今又被其她人針對,我為她不平是人之常情。”
拾五就道:“她被針對是因為她犯了錯,咱們将軍向來賞罰分明,自然也不會對她例外,你又何必要不平?”
楊伫一時無言。
半晌,他撩開下擺直接坐下,悶聲道:“我就是覺得沒必要,你也知道,将軍跟淮月本就是舊識,他們的關系理應親近,這次進宮的事完全是就明華公主安排的,淮月又怎麼能避開?”
因着此前一同赴京,楊伫對江淮月的确是有些情誼在的,至少在他眼裡,江淮月如今也算是半個自家人了。
拾五原本漫不經心地聽着,聞言頓時正了臉色,皺眉道:“楊副将,你忘了,将軍交代過,徐州的這些事情絕不能再提。”
楊伫反應過來,隻好不悅地别開臉。
拾五繼續:“何況,這是将軍和她之間的事,與你我無關。”
楊伫一頓,慢慢轉回頭:“拾五,你這話未免有些無情了。”
江淮月對他并不薄,之前怕他想家,還專門去尋了冀州特有的物件送他。
空氣短暫地靜了一瞬。
廊下的少年指尖微動,垂下的鬓發遮住了眼眸,拾五半張臉隐在陰影裡,有些看不清神情,隻聽他低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下颌緊繃:“就像你說的,淮月和将軍的關系并非一般的主仆,她們之間的事又豈是我們能插手的,擔心又有何用呢?”
楊伫面色稍緩,卻是擰眉不語,他承認拾五說得不無道理,但這話聽着就是不怎麼讓人舒坦,他也沒了繼續聊下去的欲望,便索性走人了。
……
另一邊,江淮月好不容易跟上那輛馬車,對方繞了幾條街道,最後終于在一家酒肆前停了下來。
江淮月見狀迅速撤身躲進了一旁的巷子中,隻小心探出半個頭觀察對面的動靜。
馬車簾布掀開,一名錦衣玉帶的男子率先從馬車上走下來,随後的則是方才那名徐州商會的人。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酒肆,其餘的仆從緊跟其後。
江淮月眼眸微眯,拿下面具跟了上去。
進入酒肆,江淮月直奔二樓包間,既然是武陽侯府的人,那大概率便是在包間會客,她快速爬上樓梯,果然便在對面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不僅如此,她還看清了方才未能見到的那個錦衣男子的模樣——正是燕澤。
江淮月頃刻間低下頭,一邊心中震顫不已,竟真的是燕澤。
若燕澤當真與徐州之事有所牽扯,那武陽侯府就必然脫不開關系了。
她攥緊手心,餘光瞥見對面人已走進房中,方才慢慢擡起了頭,眼底眸色冷沉。
縱然江家已與她再無幹系,但江淮月卻不可能對此置之不理,那日老州牧的話她從未忘記過,她要求一個真相。
“燕世子。”
房間内,中年男子打開手邊的木盒,笑道:“這批貨的品質實屬上乘,在下也是搜羅許久才得來這些,您若是要,今日便可簽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