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缭繞,青山蒼翠。
已步入中年的陶月扶持了新帝上位,隐居于山間竹林中,卻仍然于朝堂緊密相連。
這一生她少年時花團錦簇,羅裳金珠不知數。青年受到磨難,被迫卷入驚濤駭浪的權力謀權。中年返璞歸真,将過往的棱角悉數磨平,留下的是平和淡然。
坐看聽雨,晚來聽風。
縱觀她的一生,擁有了很多,但失去了更多,疼愛她的父皇母後接連離開,兒時嬉笑玩樂的兄弟姊妹,不是在争奪權勢被幽禁殺害,就是遠嫁他鄉,難以相見。
後悔嗎?不後悔。能自己掌握權力的滋味實在是太好了,不再看任何人的臉色,不再困于那小小的府邸院落中,能如鸢飛戾天,去掌握自己的命運。能看到更廣闊的天空、更遼闊的海域,有更傳奇的人生等待着她。
山間雨打芭蕉,唯空靈寥落之意。陶月隻穿了一身素黑的衣服,沒有過多的裝飾,隻在衣袖出繡出一些暗紋。挽了一根剔透溫潤的白玉簪,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她跪坐在桌前,面前是一盤下了一半的圍棋,黑玉白子交錯間行,厮殺激烈。
沈衡對圍棋沒什麼興趣,平日裡隻練些功夫武學,曾經看書都是陶月逼他看的,畢竟權傾天下的長公主身邊,總不能是個鬥大字不認識一個的侍衛,傳出去都能讓那些迂腐頑固的老東西笑掉大牙。
他在院落中練劍,一身勁裝衣袖翻飛,閃着寒光的劍帶着風刃劃出一招一式,利落幹脆。
沈衡陪着陶月十年了,從年輕俊秀,帶着傲氣,到如今沉穩溫和,甚至鬓邊生有幾絲白發。
對面空無一人,陶月與自己對弈,可又仿佛間,執棋對弈之人,是當年那個在旋渦中的自己。
棋子落,雨聲盡。
《明月京華》正式殺青。
“咔!陶月殺青了!”
夏清露在棋盤前緩緩擡頭,心裡像被打翻的濃墨,一時失語。
這半年裡,她幾乎沒離開過劇組,整個人沉浸在劇本裡,到現在聽到殺青竟然還有些恍惚,一時分不清是真是假。
她掂着黑玉棋子,慢慢放下,在棋子罐裡發出清脆的聲響。
胡俊從場務手裡接過花,将鮮豔缤紛的花束遞給夏清露:“清露,頭一回和你合作,你真的是位特别棒的演員,很踏實也不浮躁。以後有機會咱們一定再合作,祝願你之後能繼續星途璀璨,成為一個好口碑好演技的演員,加油。”
字裡行間透漏真誠,夏清露眼眶微微濕潤:“導演,謝謝您。”
胡俊:“演完這個角色就結束了,回去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夏清露笑了:“您也一樣,辛苦了。”
胡俊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色胡茬,感歎說:“我得好好休息一陣再剪片,這半年我都快老了十歲了,這必須得拿個獎,不然我都覺得我這頭發都白掉了。”
這番話惹的旁邊一衆人都笑出聲,副導演道,“你這頭發我從剛認識你的時候就這樣好吧,我頭發怎麼就不掉。”
開完玩笑,副導演看着夏清露,也是頗多感慨,最後隻是說了句:“清露,殺青快樂。”
突然人群中傳來歡呼聲,她還沒找尋到聲音的來源,便看到譚森推着一個蛋糕出來。
蛋糕很大,足夠大家都分上一小塊,一個白色的奶油蛋糕,外圈勾勒淺色奶油花邊,用巧克力醬寫滿了劇裡的經典台詞,還插着一個q版的陶月玩偶,一看就做的特别用心。
胡俊拿起刀子,先給夏清露切了塊最大的,又給其他工作人員分了分。
将蛋糕遞給夏清露的時候,輕聲說了句:“譚森準備的蛋糕,還挺用心的。”
夏清露一愣,又低頭看蛋糕上的字,果真是他的字迹。
雖然沒有像夏清露的字迹一樣好看,但工整規範,短期内能寫成這個樣子實屬不易了。
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他不是和自己一塊在拍戲嗎?怎麼還有時間做這個。
蛋糕的中間有兩層水果夾心,層次分明,她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塊蛋糕遞進嘴裡,香甜的味道迸發開,蛋糕胚綿軟濕潤,奶油口感清甜不膩,融化在舌尖,夏清露戳了戳譚森。
譚森回頭,眼神詢問她有什麼事。
夏清露好奇:“這蛋糕你什麼時候做的?”
譚森搖頭否認:“蛋糕是店裡買的,我隻訂了樣子寫了字,本來想去買材料自己做,但是時間不夠用,就隻能去買現成的了。”
蛋糕上幾十句話,用巧克力醬寫的工整利落,一字不差,能看出用了心。
夏清露笑的開心,像春日綻放的花芽:“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譚森看夏清露喜歡,低頭溫柔地看着她:“這算什麼,不過是寫幾個字罷了,禮物等回去給你。”
夏清露驚訝:“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