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西平城守住了的消息,各大士族都偷偷的地回來了,沒有走的時候的聲勢浩大,反而像是老鼠一樣小心翼翼。
朱清之甚至代表各家族邀請了謝居易一衆人,在朱府中設宴款待。
朱府果然是處處雅緻,在餐桌旁的青銅鶴銜魚燈盞幽幽散發着暈黃的光線,地上都是用銀線鑲邊的絲綢軟墊,主人正北而坐,三尺長的金絲楠木做成的食案上擺滿了佳肴。
桌上芹菜清脆,熏肉流油,鯉魚鮮嫩,甚至還有羊脂白玉一般的豆腐。雖然烹饪簡單,但是都原滋原味,鮮美異常。
雙方觥籌交錯間,仿佛沒有什麼隔閡。
朱清之一衆人都認為,就算是打了勝仗,也要顧忌士族的名聲,雖然他們也算不上什麼大族,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總還是要給他們幾分薄面嘛。更何況,清丈田畝可不是個容易得活計,不是積年老吏,哪裡理得清楚?
直到謝居易圖窮匕見,他們才意識到不對:“本次大索貌閱,由公主帳下牙兵負責清丈田畝、厘清人口。”
此話一出,堂下就開始東張西望,竊竊私語。他們的确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什麼?我都準備好了,結果你給我來這!?這些兵痞子知道怎麼算數嗎?怎麼能夠讓他們來清丈田畝呢?
本來這些家族都是抱着不管誰是縣長,我隻要做縣長夫人的心态來面對謝居易一行人的,但是沒想到,他們居然釜底抽薪,讓他們前期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毀之一旦。
大索貌閱的工作複雜,朱清之這個老狐狸可不相信謝居易真的敢逃過他們這一環,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那群不知名的人來做。
幾乎所有族長都将目光望向了,朱清之隻能站起來,一副忠公體國的樣子,拱手說:
“殿下,大索貌閱事關西平三千戶人的生計啊!怎麼可以将如此重要的事情讓不通計算的牙兵來進行呢?”
事到如今,朱清之安慶之自然是不相信那群都是隻能舞刀弄槍的兵,居然真的拿得動紙筆。
司馬惔依舊是一副冰山模樣,面上看不出深淺。事實上,她現在忙碌的可多着呢!她最近都在忙着給京城中的父皇上折子,忙着将玩家隊伍收編成為正式軍隊。
這也是在和謝居易和一衆玩家商量之後得出的結論,雖然正式軍隊可能面臨來自朝廷的掣肘,但是他們想要成為正義之師,司馬惔想要在外立足,就一定要手中有軍隊。
也是多虧了前朝有公主帶兵的先例,經過了長時間的扯皮,終于才将這件事搞定。
話都交代給謝居易了,司馬惔需要做的,就是沉住氣,讓這群自大的家夥落入陷阱。她心道薛淩果然料事如神,一切都像是她所說的那樣進行了。
司馬惔之前就考驗過玩家軍隊的水平了,其中平庸者,都能和刺史府中精通計算的老吏媲美。
司馬惔清了清嗓子,親自回應:“在大索貌閱期間,西平城其餘諸事也需要運營,戰後重建的工作可是需要諸位多費心啊!諸位司曹平日就諸事繁多,本宮也是不忍心給諸位多添事務。”
“殿下此舉也是體恤各位,讓諸位手下免于操勞。”
“畢竟,大索貌閱期間可沒有多餘的月俸。”
謝居易這番話說得極有水平,一番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有大棒也有胡蘿蔔,畢竟,大索貌閱的确沒有工資。因為玩家都是用貢獻點來結算的。
也有人本來還想要站出來說兩句,但是被朱清之在暗中攔下來了。其餘各位豪族的族長見到了為首的朱家組長都是這個态度,自然也就答應了。
行了叉手禮,說:“遵命!”
見到明面上的阻礙都掃清之後,原本在角落中跟在謝居易身後的薛淩終于站了出來,也終于不是那幅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和顔悅色地說道:
“戶曹,不如你帶着我一同前去移交田冊和丁冊吧!盡快将這些處理好,也好盡快開始大索貌閱。”
謝居易舀了一勺豆腐,卻并沒有立刻放入口中:“在西平軍軍營旁,也設置了一個軍帳,專門用于投書自首和舉報。”
“想要再次更改和補上稅收的,都可以去。在這個期間,補上的,都不會追究。”
“相信各位都是忠公體國之人,自然明白這些意思。”
掃視了一眼在坐的諸位,說完這些,沒人接話,堂下一片安靜。但是,最沉得住氣的還是朱清之。
這些年的大風大浪經曆多了,面對謝居易的嚴打策略,他還是保持了大族的風度。但是在權勢面前,他們也不得不低頭,要知道,那天天火的威力,可是通過說書人的嘴,傳遍了整個西平。
甚至有人說,這是因為公主有天命!能夠保家衛國。
就算他們手下的私兵衆多,但是他們還是投鼠忌器,畢竟那般兇悍的羌人都被天火燒死了,他們這些并不精通天師道的人,可怎麼辦?
一次并不愉快的晚宴結束了,所有族長都如鲠在喉,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公主和謝居易居然想讓她帳下的牙兵負責大索貌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