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惔記得圓通和尚,他當時在寺廟外布施,身着紫紅色袈裟,雖然胡須和眉毛都是白色的,但是面色紅潤,鶴發童顔,完全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派頭。
可惜如今卻也維持不住這番風度,他的胡子已經被燒掉了一半,而另一半也是被火灼燒成了褐色,半邊的眉毛都被削掉了,袈裟上也全是污泥和鮮血。
但是圓通唯一的堅持就是挺直了腰背,他低垂着眼睛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司馬惔手拿皮鞭,居高臨下看着圓通:“罪僧圓通,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圓通手上已經被安上了鐐铐,但是依舊費力雙手合十:“我是為了弘揚佛法,死後一定會前往西天極樂世界,但求速死,以求正道。”
圓通倒是痛快了,直接緊閉上雙眼,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盡管他一個人盤腿合十打坐,但是他周身卻都是血迹。
司馬惔心中暗暗思索:難道在屍山血海中也能成佛嗎?
但是随即,她搖搖腦袋輕聲笑道:“興善寺盤剝百姓,蠱惑信徒,要是這種人都西方極樂世界了,那這極樂還是不享受為好。”
她看着圓通那已經有些焦黑的光頭,抽出了佩劍說:“如今軍中正是缺錢的時候,孤看這金身就不錯,不如就将這佛像的金身刮下來吧!也算是這漫天神佛對這世道的仁慈了!”她揮了揮手,身後的玩家就上前去砍下了佛像的腦袋,開始搜刮金身。
圓通也沒想到這女子居然如此不按照常理出牌,他狠狠地睜大了雙眼:“你權勢滔天又怎樣?毀佛滅寺的業力你不害怕嗎?你死後一定會下阿鼻地獄,受千萬疾苦!”
面對這種不輕不重的詛咒,司馬惔心中更加決絕,她放大了聲音,将手中的佩劍指向了天空:“隻要是平定亂世,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居樂業,那孤願意下地獄!這般布施泥塑的菩薩若是真的有靈,那我倒要看看這漫天神佛,要怎樣降罪與我!”
此話一出,玩家中瞬間爆發出了:“蕩平天下!公主千秋!”
然後聲音傳染了周圍的所有人,在狹窄的空間中,鋪天蓋地的“蕩平天下!公主千秋!”
“蕩平天下!公主千秋!”
“蕩平天下!公主千秋!”
……
直到這個時候,司馬惔也松了一口氣,她的任務終于完成了一半。
她需要作為一面旗幟在基層中建立聲望,這種号召力,是亂世中士兵對勇武之人本能的信任和屈服,士兵會下意識地追随着他們目光所及的強者,在戰場上服從和信任和他們一同厮殺之人。
司馬惔此番帶頭拼殺,已經在西平軍中建立了信任,而後的呼喊,則是一種服從性測試。
她在燒焦的土地上站立,這裡原來的建築都已經不見了蹤迹,但是山石高峻并沒有被摧毀,她站在近千人的前方,也操縱着千人,她知道,這隻隊伍就是她闆蕩天下的開始。
勝敗已定,捷報已經通過了玩家傳達到了謝居易手上,而司馬惔也帶兵火速飛奔回西平城,當司馬惔風塵仆仆地進入了太守府的時候,正好遇上了想要出門迎接的謝居易。
見到了司馬惔,謝居易朝着她微微點頭,确認了沒有受傷之後,她才微微笑了笑,但是最後卻隻是扯了扯嘴角。長久的伏案辦公,已經讓她面部神經有些麻木了。
雖然大軍開拔不到半個月的時候,但是他們在前方能夠順利作戰離不開後方謝居易的統籌調動,靠的就是能夠源源不斷運輸去的糧草。
謝居易主動将司馬惔迎接進入屋中,但是司馬惔卻閑不下來,在短時間的梳洗之後,就又出門巡查了一圈傷兵營的情況,才放下心來。
自從去年謝居易在西平城建設了傷病營之後,又經過了楊儀等玩家的完善,如今傷兵營的建設經驗已經積累了不少,而除了玩家之外的吏員也有不少能力出衆地被提拔了上來。
在随軍的醫療隊中,又招攬了幾個精于醫治外傷和急救的醫者,讓楊儀的工作輕松了不少。
在這個時代的其他隊伍中,能夠有一個醫者在軍隊中就已經很是了不得了,都是赤腳大夫,能醫治到什麼程度就隻能是什麼程度了,活不活,還得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