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濃,營帳外蟲鳴聲聲,恒升輾轉反側,終是忍不住輕聲詢問:“孟大哥,若後日天公不作美,依舊無雨,我們該如何是好?”
蘇北歌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們既已盡力,便聽天由命吧。 ”
“嗯”,恒升輕輕點頭,雖仍有憂慮,但也被她的豪情所感染,多了幾分釋然。
次日清晨,天朗氣清,陽光普照,絲毫不見烏雲密布的征兆。蘇北歌步出營帳,見恒升已早早守候在外,一臉愁容,凝視着那片無雲的天空。他一見蘇北歌,便迎了上去,極力掩蓋心中的失望,恒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孟大哥,你醒啦。”
“走吧,我肚子餓了,咱們去要點吃食。”蘇北歌邊說邊摸着肚皮,語氣看似十分輕松。
“那小子昨天還說會下雨呢,看來是瞎猜的吧。”
“是啊,真是白擔心了一場。”
路過各個營帳時,兩人能感覺到将士們投來的目光,議論之聲也不絕于耳。蘇北歌對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反倒是一旁的小恒升,憤憤不平,不時瞪向那些碎嘴的士兵,模樣甚是可愛。
穿過人群,兩人來到了夥房前。北歌眼中閃過一抹慧黠,她拍了拍恒升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後她大步走上前去,笑嘻嘻地向夥房士兵讨食:“嘿,大廚,來兩碗熱騰騰的吧,咱肚子都快餓扁了!”
夥房士兵聞聲轉過頭來,見是蘇北歌,以戲谑的口吻應道:“喲,這不是昨天那位預測風雨的大師嗎?瞧今日這大日頭,您還敢來讨吃的?”
蘇北歌毫不在意,反以更加灑脫的姿态回應:“哎呀,這不還沒到約定的時辰嘛。再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嘛!”她輕拍士兵肩膀,話語間透着一股子親近與幽默,“兄弟,别吝啬了,我這要是猜對了,可是大功一件。錯了,自有軍法處置,總不能讓我當個餓死鬼吧?”
士兵被她這番話逗樂,忍不住笑出聲來,搖了搖頭,“罷了,罷了,算你有理。”他轉身慷慨地從鍋中舀出兩碗熱粥,遞給了兩人。蘇北歌接過,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向士兵們道謝:“多謝了,兄弟們!改天我請你們喝酒!”
兩人尋得一靜谧角落,邊吃邊聊。蘇北歌邊吃邊笑道:“瞧,不管天塌地陷,總有解決之道,咱們先把肚子填飽。”話語間,那份樂觀與豁達,讓恒升心中又是湧動一陣欽佩。
兩人正交談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甯靜,偵查小隊風塵仆仆地歸來,為首士兵疾步入主帳,手中緊握密信,神色嚴峻。蘇北歌與恒升對視一眼,迅速跟随其後。
“報!”士兵跪禀,氣息未定,“梁裨将已探明,蜀軍确實有意在千峰谷設伏,布局周密,且兵力不少。此外,谷口兩側的山峰上,也暗藏弓箭手,意圖利用地形優勢,一旦我軍深入谷中,便會立馬發動攻擊。”
此言一出,帳内嘩然,氣氛驟然緊張。蘇北歌立于帳外,暗自松了一口氣,雖然她的預言雖還未完全應驗,但至少證實了蜀軍确有動作。
梁穆聽完彙報,面色凝重,他站起身,步至營帳中央的地圖前,仔細端詳千峰谷複雜地形,沉聲詢問: “梁驷可有提及谷中氣候?”
“禀君上,據梁裨将所言,千峰谷地勢險峻,氣候多變,夜間常有山風穿谷而過,且近日谷中霧氣較重,能見度極低。”士兵如實回答。
梁穆沉思片刻,随即下令:“探清形勢後,留小隊繼續監視谷中動靜,并召梁驷回來議事。”
士兵領命而去,北淩軍營中的氣氛也瞬間凝重起來。将士們原本對蜀國的輕視,此刻被一記重錘打得粉碎。原來,巴蜀之地不僅有險峻的地勢,更不乏智勇之師。
計田桢望着這位年事已高的君主,心中五味雜陳。梁獻王,在位已三十餘載,他治下的北淩國疆域不斷擴張,成為中洲西部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而巴蜀之地資源豐厚,将其收入囊中,取其資源充實北淩軍的戰略物資,作為東進之基,這也是這位老國君的心願。
目前,北淩國的軍事部署呈現三足鼎立之勢:儲君公子稷穩守國都雍城,上将軍梁骞銳意進取巴國,而老國君則親自挂帥,直面最為棘手之敵的蜀軍。計田桢深知,千峰谷之戰,将是北淩國與蜀國勝負的關鍵所在。情報的揭露,如同警鐘長鳴,提醒着衆人谷中氣候的詭谲與敵情的莫測,任何疏忽都将可能導緻無法挽回的敗局。因此,北淩軍必須慎之又慎,才能在這場戰役中占得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