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隻停留片刻便消失在光芒中。
春花往前跑了幾步,想要抓住背影,伸手的一刹那,竟又回到了來時那座甯靜明亮的宮殿。
細看之下,宮殿的布置透着溫暖舒适,與淩闌宮殿的格局有些許相似。
春花且走了兩步,忽而就身處一處偏殿内。
偏殿好似是小孩子的居所。一張不大的木質雕花小床上擺着幾個可愛的布偶,粉白的床圍上繡着點點淡青色花葉。不足腰際高的小書桌邊擺着三把矮小的圓凳,桌邊的窗台上放着幾盆開得正豔的金色扶郎花簇。盥洗室的門敞着,裡面一架小小的梳妝台上有幾個透明的水晶盒子,裡面裝着不少精美的發卡頭繩等。
春花不禁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心下不由的感歎着命運的不同。
她情不自禁站在梳妝台前,俯下身子細細瞧着琳琅滿目的發卡,想要伸手摸摸,又考慮到别人的東西不好亂動,就收回手來隻靜靜看着,以飽眼福。
縱然面對滿眼的美麗,春花還是覺得有什麼東西與眼下的場景格格不入,總是令她有一種瘆得慌的感覺。
她好奇的擡頭,在鏡子裡撞見一個滿臉是血的女孩兒!
“啊!”
春花慘叫卻無聲,眼睛瞪得異常的大,望着眼前血紅的面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試圖平複躍動的心髒。
“春花?”
耳邊傳來男人熟悉的聲音,雖隻有簡短二字,但足以驅散她所有恐懼。
“淩闌大人?”春花滿眼錯愕地望向淩闌,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滑落。她倉促環顧四周,才知她已在自己的卧室裡,剛才那些莫名其妙的吓人場景不過都是夢境而已。
“感覺好些了嗎?”淩瀾坐在床邊,關切道。
春花勉強拖着疲乏的身體從床上坐起來,說道:“好多了。除了累,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
“累,就說明你還沒有完全恢複。”淩瀾指了指枕頭,“你還是繼續躺着吧。”
春花聽淩瀾說着,看看自己的手掌,掌心的傷口沒有半點痕迹,想都不用想,必然是淩瀾替她治療過。
她因為又給淩瀾添麻煩而感到抱歉,連忙道:“我身上不痛不癢,毫無大礙。累大概是我考試的時候用力過猛的緣故,睡幾覺就好了。您不必為我擔心。”
她沒心情想自己的身體如何,隻着急問道:“大人,我的考試成績如何?”
淩瀾欣慰道:“實操考試部分成績為特優,結合理論考試部分的成績,學院最終判定你的越級考試總成績為特優。你如願以償的通過了考試,等你放假結束再去學校時,就可以直接入讀明識學階了。”
“太好了!”春花激動不已,“不枉我拼盡最後力氣完成考試。”
“就是因為你太拼,所以才導緻你失血過多昏迷。如今你感到身體疲乏也是這個緣由。”淩瀾微微皺眉,“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竟會使用窮霓術。”
“窮霓術?”春花把自己在考場上用過的法術招式快速回憶一遍,猜想那唯一不知出處的法術應該就是所謂窮霓術。她見淩瀾臉色不對,試探問道:“這法術……怎麼了嗎?”
“對于暗惡大陸的法師而言也沒什麼,但對于明善大陸的那些法師們……”淩瀾輕歎一口氣,“窮霓術本身并非禁術,原則上來說誰都可以修練,但由于它是控魂術和封魂術的奠基法術,而控魂術和封魂術都是禁術,故而窮霓術也連帶着被大多數明善大陸的法師們暗暗列為不該修練的法術之一。你如今在考場上公然使用了窮霓術,那些來自明善大陸的學生恐怕更要孤立你了。”
“我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春花毫不在意地笑笑,慘白的嘴唇下露出潔白的牙齒,“既然窮霓術不是禁術,考試也沒規定不能使用課本之外的法術,那我使用它就沒錯。既沒錯,何以憂。至于被孤立嘛,我才不在乎呢,反正我也習慣了。”
淩瀾愁緒未消,暗暗自語着,“或許,我不該任你随意讀書殿的那些書。”
“說起書殿的書……”二人坐得很近,屋裡又太過安靜,縱是淩瀾已壓低了聲音,可還是被春花聽得清楚。她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您倒是提醒我了,我是在那本《黑禦魂術全解》裡背過窮霓術。幸好全都背過,不然一時之間還真無法應對玄石老師的攻擊,考試恐怕也就不會通過了。”
“對不起。”
淩瀾忽然的道歉令春花摸不着頭腦。她眨巴着眼睛望着淩瀾,聽他繼續解釋。
“因為我的身份,導緻你平白攤上不少麻煩。我很抱歉。”
春花不以為意的笑笑,“您将我帶到極界,讓我一朝擺脫困苦的生活,讓我吃飽穿暖,讓我學習知識,對我照拂有加,我感謝您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因為外界那些毫無根據的閑言碎語而抱怨您呢?而且,看您平日裡兢兢業業為暗惡大陸的發展付出,我猜想,您是以能為暗惡大陸擔負責任和貢獻力量為傲的吧。”
淩瀾怔怔地盯着春花看了許久,釋然而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