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淩瀾趕忙清清嗓,擺出一副正經語氣道:“其實,你之所以會暈倒,并不是法氣消耗過多的緣故。即便你法氣耗盡,也不過是無法調動法氣而已,隻要你身體未受損害,還不至于到暈倒的地步。”
春花聽得迷茫,靜靜看着淩瀾,聽他細細解釋。
“生靈身體的每一份粒子構成都會影響靈魂力量。你為體内金屬性粒子設置特殊禁锢術,必然會影響你那被禁锢的靈魂,兩種禁锢術相互拉扯,對你的身體和法氣都有不小的損耗,這才導緻你體力不支昏睡過去。”
春花心下一顫,不料淩瀾竟然連她對自身體内這般細小的操作都能探查得如此清晰。
“大人。”春花小心問道,“我能不能……”
“不能。”未等春花說明,淩瀾嚴聲笃定道:“你如今不過鑒靈階,這番操作已令你氣力損耗至此,若日後你法氣境度越來越高時頻繁使用此法,不僅會大損氣力,甚至會因兩種禁锢術相互撕扯而損害靈魂之力。所以,以後,你絕對不能再這樣對待你的身體,更不要妄想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解除禁锢你靈魂的那道力量。”
“哦。”春花的希望被淩瀾無情撲滅,悻悻然道。
“餓嗎?”淩瀾心中不忍,坐到床邊,關切道:“我帶了子妭的手藝,你要不要吃點?”
春花原本還不覺得有多餓,可一聽是子妭的手藝,不由得連連咽了幾下口水。
淩瀾一笑,攤手間,一包由寬葉包着的精緻小點心顯于掌中。一股清甜香氣頓時彌漫于整個院長辦公室。
春花拿起一塊點心,痛痛快快咬上一口,頓覺神清氣爽許多。她想也不必想,定是子妭在糕點中加了補氣血的藥草,才能有如此功效。
“哇,好香呀。”
辦公室門絲毫未動,敖義卻已穿門而入,立于春花和淩瀾面前。
春花一骨碌從床上翻站下來,與敖義問好道:“院長先生,謝謝您救了我。”
“保證在校學生的安全和健康,是我們應該做的。”敖義笑得和暖,示意春花坐着說話,還順手拿了一塊點心嘗了嘗,稱贊道:“不愧是子妭做的,真好吃呀。”
春花正猜測着,許是淩瀾曾經請敖義去家裡吃過飯,所以敖義嘗過子妭的手藝,卻又聽敖義對淩瀾感慨起來,“唉,當年就不該把子妭留你所用。如今你天天美味佳肴的享受着,卻讓我這個老父親頓頓吃食堂。”
老!父!親!
春花大驚,腦中快速梳理着與他二人相關的往事。
她仔細看看敖義,從他額間多彩的水滴模樣法識确定他主修水系法術,而淩瀾輔修水系法術,如此看來,若淩瀾真是敖義的兒子,繼承敖義一部分水屬性法氣實屬應該。
春花恍然,難怪淩瀾讓她在遇到緊急情況時可以向敖義求助,難怪敖義讓她越級考前向淩瀾請教。這些表面上看起來是順水推舟、機緣巧合、熱心幫助的事,竟不過是他倆的家務事。
“我明白,您是怕我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所以才把子妭留給了我。”淩瀾恭敬應道:“您若是想念子妭的手藝,回頭我讓她做些您愛吃的糕點送來便是。”
“好哇。”敖義笑呵呵說罷,忽而擺出一副認真臉來,“你一向守規矩,怎麼教孩子的時候就放縱起來了呢?你最是清楚白禦魂分院的規矩,又為何要讓這丫頭學那些白禦魂師忌憚的法術呢?”
春花聽得心發慌,趕忙解釋道:“院長先生,您是說我在自身之内使用禁锢術一事嗎?那不是淩瀾大人教我的,是我自己偷學的。”
春花并無頂罪的意思,隻是如實交代罷了。
學院課本裡的禁锢術隻講授外界禁锢方法,例如利用禁锢環、禁锢符紋及陣法等,由外施壓,束縛生靈行動,達到合法獵捕目的。
但是,對生靈内部微觀構造的禁锢是白禦魂分院禁止傳授的。因為生靈身體和靈魂都應隻由生靈自行支配,不應由他靈操控。對身體和靈魂的支配權,是生靈最基本的權利。在生靈身體内部施加禁锢術,必然會侵犯生靈身體和靈魂的支配權,這是法典堅決不允許的。尤其是對生靈靈魂的禁锢,即控魂和封魂,因其嚴重危害生靈安全和社會治安,故而被設在禁術之列。
春花是從淩瀾書殿的那本《黑禦魂術全解》中看到這些體内禁锢之法的。
她原本是無權看到此類禁锢術的,但随着她法氣境度的提升,她能讀到的法術也越來越多,直到最近看到這些禁锢法術。她覺得機會難得,便将這些法術一一熟記并掌握下來。這倒真不是淩瀾刻意教她的。
昨日鍛化玄金劍時,春花隻故眼前,卻忘記敖義能洞察學院一切事務,疏忽之下貿然使用了此類被白禦魂分院禁止的法術,這才招來敖義院長的責備。
然而,敖義并沒怪罪春花,依舊對淩瀾道:“你如今既擔負起她家長的身份,就該承擔監護人的責任。監護人,顧名思義,既要保護孩子又要監管孩子。你不能隻保護她而不監管她。若你一直縱容她學些白禦魂分院和明光之巅不讓學的東西,不僅不能幫她,反而會讓她陷入更大的危險中。”
淩瀾靜心聽完敖義一番叮囑,思索片刻後,厲目說道:“我甯願她用禁術自保,也不願她被正術所傷。況且,禁锢術中本隻有窮霓術、控魂術、封魂術為禁術,她所使的對身體内部非靈魂力量的禁锢術本不是禁術,而是明光之巅這些年嫌管理麻煩,定了個一刀切的政策,将這些法術自行列為禁術的。但就整個禦魂法師規則而言,她并沒有犯規。”
“我知道你說的都對,可是,誰讓她現在是白禦魂分院的人呢?”敖義無奈道:“若你不服,讓她去黑禦魂分院呐。”
“我……”淩瀾憋下一口氣,“這是她的一生,該由她來選擇。”
敖義看看滿是心疼的春花,又看看淩瀾,隻能一聲歎息,“唉……孽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