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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是修真界的頂尖門派之一,它原本紮根在清坪谷内的一條山脈中,藏于雲霧之下隐世多年,可惜千百年前突逢巨變,誰都無法獨善其身。
雲浮身為掌門嫡親師妹,除了教導後輩,也有鎮守四方之責,平日裡都在前線,輕易不回宗門。此次回來的突然,連閉關修煉的掌門都驚動了。
她急于求證紙上的内容,顧不得繁文缛節,徑直禦劍進入掌門居所,正好和收到消息出關的掌門瀾海道人撞了個滿懷。
雲浮這才意識到自己過于莽撞,視線掃過身後猶猶豫豫跟來的弟子,溫聲安撫道:“抱歉,是我有事要拜訪師姐,失禮了。各位先退下吧。”
為首的弟子抱拳一禮後帶人離開,一邊的瀾海道人這才出聲道:“你平日裡不是輕狂的性子,這是怎麼了?”
雲浮無奈歎口氣,“茲事體大,我們進去說。”
瀾海道人眉頭輕輕皺了下,一言不發地回身示意她跟上,等雲浮在她對面坐下來,她這才一揮衣袖關上門,聲音有些疲憊:“我記得你今晨出發去了南海支援,是南海出事了嗎?”
雲浮搖搖頭,開門見山:“我在路上遇見一位……仙人,他向我預警了許多事,與宗門弟子和黑洞有關。”
她頓了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位老者,瀾海道人卻已經來了精神,坐直身子催促道:“怎麼個仙人?”
雲浮定了定神,道:“他身上并無任何氣息,與天地相融,不像生也不像死,我查探不出他的來曆。”
瀾海道人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連你也感覺不到?”
雲浮點頭,又說:“是以,我拿回了他給我的谶言。”
她伸手将一疊紙推向瀾海道人,接着道:“我認為這些谶言共有三個重點。”
“第一,黑洞将在七年後侵襲至三界,倘若我沒有猜錯,人間已經有了初步預兆。若我們不加以防範,恐有滅世之災。”
“第二,此人料定我所行之道為無情道。既然有明确之道,也許,聖山已經、或是會在不久後開啟,我猜那是一條救世之路。”
“第三,門派有一名弟子,在宗門内常年受同門欺淩,他十歲時曾被鏡靈附身,而我們毫無所覺,後又因欺淩怨恨同胞,這是你我的失職。”雲浮猶豫了下,艱難吐出口氣:“……他将來,會因、因我走上一條錯路。那人說,他心悅于我。”
瀾海道人靜靜聽她說完,輕輕敲了敲桌子:“若真如你所言,那确實應該防範。”
“不過……”她低下頭,手腕一翻,雲浮猝不及防聞到一陣花香:“谶言在哪?”
雲浮愕然低頭,隻見桌上散落了各色花瓣,香氣襲人,卻已經不見白紙蹤迹。
她用力眨了眨眼,語氣急促道:“這不可能——”
瀾海道人無奈歎道:“我知道。我能肯定,你方才拿出來的确是白紙黑字。隻是我的手一觸碰,它便散了。”
雲浮愣在原地,許久回不過神。
瀾海道人輕輕咳了聲,蒼白的面上浮起陣陣暈紅:“無論如何,既有預警,我們就不該輕視。不過也不必太過緊張,命數難言,誰也不能笃定真假。你先說,那個備受欺淩的弟子是怎麼回事。”
雲浮凝神道,“我看過他的名字,明若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今年該有十五歲了,五年前這孩子滿門被滅,故才入了宗門,明家的滅門案……”
她思索許久,才不确定道:“據說,是因為火災。”
修真者雖然記性極好,可雲浮又要上陣禦敵,又要教導宗門弟子,能記住這些已經實屬不易。
瀾海道人不久前負了傷,氣虛得很,也沒了從前的溫和從容,她擰眉,輕聲斥道:“也不知曦光是怎麼挑的人!”
她一動氣,就又引來陣陣低咳,雲浮忙倒了杯熱水推到她面前,道:“若真與鏡靈有關,隻怕也是查不到什麼的。我先去看看怎麼回事,随後再商量對策。”
瀾海道人靜默一瞬,點點頭,又道:“如果查明為真……”
她擡頭,緊緊盯着雲浮的雙眼,蒼白的面上浮現出幾分罕有的淩厲:“飛泉,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