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雲浮想過無數種可能,将五年前戰死的每一個同門都想過,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曦光。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反複回想這些年曦光的種種表現,但除了修為凝滞,并無異樣。可如今局勢緊張,不負傷修為倒退就不錯了,止步不前算得了什麼呢?
她緩慢扭頭看向金盞,兩人的表情都很怪異。
金盞的臉扭曲了下,才問:“你知道我是……這個人嗎?”
雲浮搖了搖頭:“我和曦光師姐關系很親近,我不知情。如果我知道,我不會放任她一直被分魂。”
金盞不知為何,表情愈加難看,輕嗤一聲,譏诮道:“可惜你沒能發現,不然如何,綁了我去做你師姐的養料嗎?虧我還當你,當你是真心……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個好師長。”
雲浮滿臉驚愕,金盞看着這表情更氣了,狠狠一跺腳,低罵道:“都是一樣的,騙子!”
她扭頭就跑,雲浮下意識想攔,被瀾海拉住,“算了,讓她自己先冷靜下吧。”
雲浮實在是難以置信,或者說頭疼,尋常狀态下的分魂,偶爾也會是修士主動的,在絕境時,這算是斷尾求生,留下一抹魂魄,待以後修為漸長,就能回想起往日記憶,重新凝魂。
但先不說金盞的性格完全就是一個獨立的人,她和那個開朗熱情的曦光也毫無相似之處,更重要的是,分魂怎麼會從嬰兒開始長起?
似乎想起了什麼,雲浮一個激靈。不對,還是有的,被用作實驗的昭煜,不就是這樣的嗎?
瀾海見她表情一變,不由問道:“怎麼了?”
雲浮猶豫片刻,沒有隐瞞,隻是抹去了昭煜的經曆,含糊地解釋了下這種邪法,然後道:“我大概能确定背後之人是誰了,但是師姐何時被暗害,對方的目的是什麼,我不确定。”
瀾海能看出她的猶豫,心中明了這一定是件大事,沒有多問,隻是表情凝重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有什麼想法,就去做吧,宗門裡還有我撐着。”
雲浮有些難過,輕輕應了一聲。
現在各大門派都已經凋零了,新生代幾乎斷層,修為稍微強一點的修士都被派往了前線,末日不知何時就會徹底來臨,救世沒有半點頭緒,隻有一個堪稱惡毒的法子,卻也失傳了。
而明若風身上疑似有靈體……
該怎麼辦呢?
雲浮有些迷茫,但她不能停留太久。
她最先去找了白眠鶴,靠着令牌的指引才在偏僻的角落裡挖出一個假裝在曬太陽的道友。
天空已經完全被黑霧籠罩,白眠鶴倒還有閑心,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破爛躺椅,給眼睛上蓋了片葉子。雲浮将他拉起來,歉疚道:“是我失禮了,但是,我有急事找你。”
白眠鶴擺擺手,笑嘻嘻道:“客氣客氣,道長真是太客氣了,橫豎也沒有太陽可曬,打盹兒都沒勁。”
雲浮失笑道:“看來輪回司的工作真的很繁忙,我每次見你,你都很疲憊。”
白眠鶴指了指耳朵,小小聲抱怨:“可不是,我都被折磨得幻聽了,再不給自己放松放松,這活我也真不想幹了。”
雲浮認真道:“辛苦了。我今天來,是有事問你。你與我曦光師姐的關系如何?她在輪回司中,可有發生什麼特殊之事?”
白眠鶴一愣,揉了揉耳朵,道:“哦……等等,你說的太快了,讓我想想。曦光道長麼,性格很随和積極,大家都喜歡她,要論特殊?有多特殊,大家的日子不都那麼過,我能記得的特殊,就是五年前她剛入職,就接手了福安城那個麻煩的單子,其他人都不願意做。嗨,她也真是很特殊,有點追求的,誰來我們輪回司啊……”
輪回司的修士,大多數都不是強者,因為是大後方的工作,專職守護凡人,再怎麼也危險不到哪去,所以裡面進的基本都是不願上戰場想活命、亦或修行天賦實在有限的修士。曦光會入職輪回司,也是因為上一個同門戰死了,她暫時去頂一下位置,沒幾年就變成兼任,又回戰場了。
雲浮喃喃道:“師姐閑不住,又是熱心腸,但并不是毫無城府之人。能讓她毫無防備,一定是關系最要好的朋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