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鶴有一張好臉。
小時候他靠甜甜的笑容從托兒所老師的手裡拿到更多的糖果,大了一點,這張臉就變成了大人們口中乖巧小孩應該有的模樣,再大一點,他成了學生家長口中不安分的典範,勾引他們孩子的罪證。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他總能聽到一些大人在接走孩子的時候對他們這麼說,似乎是在遺憾。
他們說平時不來上課的孩子怎麼可能會考滿分?他一定是作弊了,你們不要向他學習。他們說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不學習也能考滿分,你呢?蠢才一個,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蠢貨?
人總是在對比之中尋找自我,大人們的責罰,責罵,嫉妒,恨鐵不成鋼的憤恨,望子成龍的渴望,構成了這個社會隐蔽的一個角落,塑造着不知名的下一代。
“所以說你要在這裡好好長大。”再次被托兒所的老師從幽暗的角落裡挖出來,放在陽光下曬開身上的陰霾,他從老師手裡拿了一塊不是因為撒嬌得來的糖。
“我喜歡糖果。”許舒鶴嘴裡被薄荷味的糖塞的滿滿當當,宣布式的說到。
“雖然十五歲,但我是大人喲!”許舒鶴總是嘚瑟的說道。
“久等了。”穿着牛仔褲白襯衫的少年在朋友面前旋轉出場,因為沒有時間長了的頭發毫不客氣的招呼着他的臉,亂成了一團毛線。
“所以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嗎?”被兩個人按在洗手間裡,頭發泡水用洗發水擦出了豐滿的泡泡,兩個人試圖解開已經打結的頭發。
“對不起。”這個歉道的毫無誠意,打算直起來的身子下一秒又被按了下去。
“别動!不然你就去把你頭發剪了怎麼樣?”沾滿了泡泡的梳子很滑手,短短時間就已經掉下去了三回,憤怒的謝钰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眼中充斥着驚人的光亮。
“我不要我不要,我這麼帥氣的人怎麼能剃光頭!”許舒鶴大聲反駁兩個人的想法,人卻老老實實蹲在那裡一動不動。畢竟再被按一下,他頭真的要埋進水裡了。
“話說你不是要考高中了嗎?怎麼沒見你去複習?”兩個人一個高一,一個高二,這個周末出來玩都被父母念叨的離譜。
“明年我大概得學學怎麼翻牆了。”家裡更看重成績的宋家燕有些憂傷。
“我好像要回老家上高中了。”許舒鶴撇嘴,和他們抱怨到:“那樣子就隻能周末的時候跑出來了,好遠的說。”
“周末?你哪來這麼多錢,”謝钰費解的問道。他們三個從認識就幾乎不會有人落單,記憶裡并沒有哪些能夠弄錢的地方,總不能是消耗壓歲錢吧?
“我在家裡公司旗下做兼職。”許舒鶴理不直氣也壯:“反正我爸我媽我哥不會不給我發工資的。”要不然他就罷工了。
壞消息是,傳言富不過三代,這個是真的,好消息是,第三代生了個小天才,老爺子已經跨過兩代,準備把生意交給小天才管理了。
“也不指望他們能夠管理家族企業,找個代理人也行,但也不能廢成那樣吧?文不成武不就的。”老爺子被氣的,連句不孝子孫都罵不出來。
一家四代,老爺子從商,兄弟從政,兒子侄子侄女搞藝術的,搞暧昧的,就是沒一個能打的。
于是假期的時候,許舒鶴跟在老爺子身邊,被一口一個心肝寶貝的叫着。
謝钰和許舒鶴的交情算是一次雪中送炭吧,謝家算是一朝暴富,對孩子的學習成績看的很重。
許舒鶴跟着爺爺來謝家的公司進行一輪商務談判,感覺無聊先溜了,抓住了在休息室被罰站的謝钰。
“你是謝哥哥嗎?”由于學習成績下降,所以在這裡被罰站了兩個小時的謝钰心情并不美妙,不耐煩的轉個頭,就對上了一張笑的甜甜的臉。
“你是許家的?”謝钰不止一次從父母口中,從同一個圈子裡的其他人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或是嫉妒,或是羨慕,或是憤恨,因為這是所謂别人家的孩子。
“我叫許舒鶴,”許舒鶴乖巧的點頭,張開手想和這位謝哥哥來個擁抱。
“你好,我是謝家謝钰。”僅僅猶豫了一下,不忍心讓小孩子失望的謝钰和他簡單的抱了一下。
“謝哥哥能陪我出去玩嗎?祖父他們還要談好久。”乖巧的站姿總是能迷人心智,讓人放松警惕。
“可以,你要去遊樂場玩嗎?”謝钰總感覺有哪裡不對,但出于禮貌,他選擇帶這位小朋友出去招待。
“如果謝哥哥喜歡的話。”許舒鶴臉上的笑容變大了一點,帶上了一點不明的意味。
在遊樂園遊玩了一圈,即使因為身高年齡的限制而沒有玩到更多刺激類的項目,謝钰的心情還是好了不少。
“舒鶴,你有沒有感覺他們看我們的目光好像有哪裡不對呀?”不知道為什麼周圍路過的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總是不斷的回頭向他這邊看過來,這讓謝钰心裡有些許不安。
“沒有啊,謝哥哥是累了嗎?不如我們去休閑區玩吧?”許舒鶴似乎還想再玩一遍剛才的鬼屋,但還是貼心的提出了先去休閑區的建議。
這麼乖巧體貼,難怪會得到這麼多人的誇獎。他總不能達到那些大人對他的要求,要乖巧聽話,要成績優異,要有特長,要出色,體貼乖巧,懂得看人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