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過去那段記憶,她就開始恐懼,發抖,那段記憶太可怕了。
逃難路上,再懦弱的人,若是不變得兇狠起來,恐怕都會活不下去,變成他人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回到家時,許慧見兒媳婦神色恍惚,猜到這事可能跟今日那些逃難的難民有關,也就不叫兒媳婦幫忙幹活,隻讓她回屋歇着。
董伯年看到神情放空的媳婦,起初還有些疑惑,以為媳婦在路上遇到什麼事了,關切地拉了媳婦的手:“怎麼了?”
岑嫣此刻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夫君:“咱們這會不會也打起來?”
董伯年心中一驚,媳婦莫不是看出了什麼?
“怎麼了?你今日去鎮上可是遇到了什麼不成?”董伯年有些急切,完全不似從前溫柔的語氣,不過此時的岑嫣卻沉浸于今日在鎮上遇到的事情之中,并沒有注意到夫君的不一般。
她一五一十地把早上的事情說了,又把自己逃難路上的見聞一一同董伯年解釋,之後把自己的猜測點出來。
“按理說,現在又不是災荒年份,隻有可能是戰亂,既然是戰亂,那會是哪裡的戰亂導緻出現難民呢?鎮上都有這麼些人,堂安城裡的難民恐怕更多。”
此時的董伯年的驚訝無以複加,從前他怎麼不知道媳婦如此聰慧,竟然能把事情分析的如此清楚,他上一世怎麼沒有注意到?
還是說,上一世他與媳婦沒有那麼熟悉,所以才會錯過那麼多信息?
就在此時,岑嫣注意到手心有些濕潤,她慌忙扯開被夫君拉住的手,心中有些惱,夫君怎麼總是喜歡拉她的手?
莫不是自己的手很好摸?
董伯年突然手心一空,面色有些尴尬,他微微咳了一聲,才道:“我猜,可能是秦王起兵了。”
“秦王,那不是戍守邊關的戰神嗎?那?”岑嫣有些訝異,如今的時局已經變成這樣了?連秦王都反了,那天下恐怕要亂吧?
要知道,秦王是唯一的異性王,他當初可是一心為皇上戍守邊關,當初要不是他志不在皇位,恐怕這天下就該跟着秦王姓魏了。
“秦王太戍守邊關多年,軍中将領信重他,皇帝如今日漸年老,疑心病愈發嚴重,覺得他功高震主,有意打壓他...”
脾氣再好的人,也忍受不了這猜忌,何況當初皇帝可是跟秦王一起打天下的兄弟,更是對好兄弟寒心。
“那?我們?”岑嫣并不關心那些權貴如何,作為老百姓,她現在隻想好好生活。
“或許咱們這也不安全。”說着,董伯年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其實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觀察媳婦。
“那咱們是不是要跑?”
才說出這話,岑嫣就後悔了,董伯年到底是沒逃過難的,并不知道戰争意味着什麼,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貿然說出來,丈夫恐怕會覺得她腦子不清醒。
哪知,董伯年卻十分認同:“若是真要到那個地步,咱們自然要跑,隻是我這腿還沒好利索。”
“也不一定,興許隻是我杞人憂天了呢。”說着,岑嫣到旁邊的桌上倒了一杯水,遞給董伯年。
“希望吧。”董伯年觑了一眼妻子,心中十分欣喜,自家媳婦似乎不一般啊,才這麼一點撥,就把前世的事情猜個七七八八了,自己前世難道是蠢的?
沒關系,董伯年自嘲地笑笑,日後自家媳婦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是最聰慧的。
隻是,看着媳婦的小身闆,還是太瘦了,以後要多給媳婦弄些肉吃。
等到午飯時分,董伯年提起集市上的事情,許慧一聽,立馬把今日鎮上遇上難民的事情給說了,末了還道:“咱們日後趕集得小心些,若是有難民跑到咱們這些村裡,那可不得了。”
聽了老妻的話,董承志有些不高興:“你可别扯到咱們村,好的不靈壞的靈,萬一真讓你說中了,那可就是咱們家的罪過了!”
董仲清和董繁枝年歲小,也心有戚戚,想着日後還是少出門為妙。
“娘,您快别說了,怪吓人的。”
許慧冷哼:“哪裡有這麼巧?再說了,我隻不過是這麼一說罷了,哪裡會真的發生?”
她有些不以為意,她要是嘴巴真的靈的話,早就發财了。
看着家裡幾人讨論這件事,董伯年微微勾唇,他這幾個月慢慢給家裡人灌輸這些事,到時候要是帶着家人逃難,他們也不會因為事情太突然而承受不住。
隻是沒想到才過了半個月,許慧的話還真應驗了。
花溪村附近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些難民,村裡會有一些難民路過,起初還好好的,後面就開始有幾戶人家丢了家禽和吃食。
弄得村裡人人心惶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