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董承志無能些,那還好說,可這董承志對村裡的事務指手畫腳,這不是跟他争位置立威望,那能是想幹啥?
就這般想着,窗戶外漸漸有藍色的微光透進屋子裡,外面的公雞開始打鳴。
村長歎了口氣,爬起床,他着實睡不着。
董家這邊。
董伯年也睡不着,他感覺昨日的事是一個機會,若是真能借昨日的事情讓自家離開花溪村,或許真的行得通。
想到這裡,董伯年忍不住拍了拍岑嫣的肩膀,兩人如今睡在一張床上,早已經習慣對方的存在。因着昨夜的驚吓,岑嫣自然也是睡不好的,察覺夫君在叫自己,她幽幽地轉身。
“夫君?”
“嫣娘,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說着,董伯年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岑嫣,岑嫣愣了一會兒,才問道:“夫君打算如何做呢?”
“村長跟咱們爹不對付!”董伯年說完,又把事情解釋了,岑嫣這才明白其中的緣故。
岑嫣聰慧,一點就通,立馬就明白丈夫的意思:“那你是想?讓村長更加忌憚咱家?”
“嗯!到時候咱們家若是辦路引也能快些!”村長到時候可是恨不得趕他們家走,最好是走的越遠越好。
“這戰亂也不知道啥時候就來,這還要路引?”岑嫣有些不解,當初她父母就是顧慮太多,怕家裡财産不好帶,怕這怕那的,所以才沒來得及跑。
董伯年沉吟:“那咱們隻能往深山老林走了,那路不好走,到時候走的也慢。”
空氣中靜默了一會兒,他又繼續道:“我先去城裡鎮上打聽打聽消息,若是真有啥,咱們就直接跑了。”
忽的,岑嫣笑了起來:“夫君,你莫不是讀書讀多了,把腦子讀傻了?”
“嗯?”董伯年有些不解。
“如今逃難的人愈發多了,法不責衆,就算咱們沒有路引也沒事。”說着,岑嫣停頓了一會兒,又開口道:“就算有事,恐怕深山老林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聽到妻子的話,董伯年想了這件事的可行性,竟覺得大有可為。
一般那些叛軍都是盯着城鎮村莊,可沒太多功夫往山林裡去。一來深山老林不好走,耗費兵力不值得,他們的時間很寶貴,有那功夫,還不如多找幾個村莊搶掠呢。二來,深山老林裡容易迷路,還有猛獸,到時候萬一因着這事損傷兵力,那後果可就大了。
想明白這些關竅,董伯年也就不糾結這些小事了,又和媳婦商量起村長的事情來。夫妻兩人如此這般的商量好未來行事之後,相視一笑。
等到天光大量時分,村長找人送那五名賊子去鎮衙署,董伯年作為村裡唯一的秀才,也跟着去。
與此同時,岑嫣就跟着婆母四處去串門。
當然,這事是董伯年交代過的,他當時的原話就是:“娘,嫣娘嫁過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對村裡的事情還是不太熟悉,您要不讓帶她去四處串門?”
許慧滿口答應。
因着昨夜的事,許慧可真是憋悶壞了,她正好也想找村裡的婦人聊聊天。
就這樣,村裡的婦人們見識了董家新娶的媳婦是如何健談,說話也極有條理的,隻是岑嫣說的内容,倒是讓她們吓到了。
村裡的大榕樹下,林阿巧有些好奇:“嫣娘,戰亂真有那麼可怕嗎?”
“可不是嘛,我當時就是逃難過來的,我父母也是在戰亂中喪生的。當時,我躲在角落的雜物裡,看到一個兵士把别人的腦袋削掉一半,血淋淋的,那人眼珠子還掉在地上蹦了幾下,可吓人了!”
“那戰亂是如何起的,也跟咱們遇到這些難民一樣嗎?”另一個婦人也十分好奇。
“是啊,起初我們就是見到許多路過的難民,當時我家裡人還不當一回事,可不就...唉。如今我再見這些難民,忍不住想起當初的事情來。”
說着,岑嫣就用手帕拭淚,她也的确是想到傷心的往事,眼淚跟不要錢似的落下,眼睛都哭腫了。
旁邊的婦人心裡都有些不落忍,忙安慰起岑嫣來,但她們心中卻冒出了一個共同的疑問:“莫不是她們這裡也要亂了?”
有那心急的婦人,着急忙慌地趕回家,想着問問家裡的當家人,若是這事情真的那麼嚴重,她們是不是也要跟着逃難?
見到圍着的村民三三兩兩的走了,岑嫣心中暗喜,她的目的達到了。
當然,也有些男人不以為意,覺得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董家新媳婦年紀小,見的事不多,自然容易吓着,她的話自然也就成了危險聳聽。
許慧今日整日都覺得兒媳婦有些奇怪,往日裡容易害羞的小媳婦,如今怎的如此健談?
她想了許久,都沒有想明白。
不過兒媳婦健談是好事,最好能兇悍些,在村裡才能更好立足,要不然那起子見人下菜碟的人,定然聞着味上門欺負。
隻是,讓許慧不知道的是,岑嫣今日說的話,不出一日就鬧的村裡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