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到一半,原本從來不跟學生互動的數學老師竟然說了句讓全班人都愣住的話,“這道題,下面我喊個同學上來解答。”
班上的人,大多數都不愛學習,但是不愛學習,平時在學校裡對課本看都不看一眼,并不代表着他們願意把自己擺到講台上,把自己做不出題目的一面透露在大家面前,盡管大家心知肚明,彼此都做不出來,但私底下不會,跟擺到明面上的不會,終究還是兩回事。
私底下的不會,那麼在大家嘲笑别人的時候,就可以渾水摸魚,也作為看客一笑而過,可一旦成為上了講台,明晃晃解不出來的人,那麼他就會成為茶餘飯後,其他看客看的那個“戲子”。
正處青春敏感期的他們,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呢。
數學老師這話一出,底下有不少人開始偷偷吐槽,“早知道我也去看籃球賽了,上這鬼課幹什麼,要是被叫上去,那真他.媽的丢人。”
“後門開着,要不現在溜出去?”
“不太行吧,待會被抓到了,更尴尬。”
“那……要不舉手去上廁所?”
……
底下的這些讨論,講台上的蘇智和黃逐喜全都不在意。
黃逐喜在蘇老師說完之後,就開始埋頭解題,而蘇智則一眼不眨地盯着黃逐喜,确定她确實沒有從哪個角落裡掏出手機,而是自顧自地就低下頭解題時,嘴角揚起一絲弧度,而後她就一直盯着黃逐喜,一直到她停筆,像是放松似的,垂下肩膀。
蘇智沒有給黃逐喜反應的時間,在她垂下肩膀的那一瞬間,她說道:“黃逐喜。”
被喊到名字的女生瞬間擡起頭,對上講台上老師緊盯着自己的眼睛,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蘇智:“黃逐喜,上來寫一下你的答案。”
黃逐喜在座位沒動,她愣着,像是在思考蘇智為什麼會點她,但更多的還是在回想,她剛剛好像在蘇智的眼睛裡看到了一股鼓勵和贊許的神色。
不怪黃逐喜會這麼懷疑,畢竟從開學以來,蘇智這位老師就被稱為冷臉女教師,原因隻是因為她上課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副冰冷沒有笑容的模樣,甚至有人在私底下議論,在某一個瞬間,好像從蘇老師的臉上看到了對底下學生的不屑和蔑視。
但就是在這麼一個“冷臉女教師”的臉上,黃逐喜卻好似看見了鼓勵的眼神,她很難不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隻不過就在她愣神的幾秒鐘裡,班上的人幾乎都松了一口氣,而後就是開始議論黃逐喜。
“欸,你們說,老師是不是也看不下去她的假努力,才選她上去做題,看她敗露啊。”
“我覺得很有可能,你看她每節課都認真得跟個高材生似的,一下課就拉着張臉,跟誰都不說話,多讨人厭。”
“我還聽說,她好像連自己的同桌都不樂意多說話,每天就捧着書。”
“笑死人了,每天都捧着書,最後還不是在四中上課,還不如跟我們一塊玩,還輕松點。”
底下的議論聲漸大,蘇智隻是扭頭看了一眼後面說得最歡,甚至有要笑起來的迹象的男生,而後又把視線轉回黃逐喜。
黃逐喜終于站了起來,手裡拿着自己的做題本,她走上講台,蘇智往旁邊走了兩步,給她讓出黑闆。
黃逐喜拿出粉筆,開始在黑闆上落筆的時候,後面的人全都伸長了脖子,就為了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寫出來答案。
一直到黃逐喜寫到最後一個數字出來,後排的聲音終于少了很多。
她把粉筆放回原處,又看向蘇智,點了下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教室後排議論的聲音雖然減少了,但也不是完全消失,并且有好幾個人也還在嘲諷,“誰知道她是不是亂寫的,萬一就是看着唬人的呢。”
數學在還有數字的時候,他們還能強迫自己看懂一點,但數學演變到現在,已然是數學和字母各摻雜一半,他們再怎麼想讓自己強行看懂,也不可能了。
能讓他們知道這道題黃逐喜到底解得對不對的,就隻有蘇智了。
于是所有人都把視線移向了蘇智,一臉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說出結果,就連黃逐喜自己也在想着,因為這道題還是有點難度的,她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每一個步驟都寫對了。
蘇智細細地看完了黃逐喜的解題步驟和最後的答案,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她并沒有如底下同學所願,直接了當地說出結果,而是走回講台上,“好,接下來,我們一起看一下這道題目,黃逐喜同學做得到底對不對。”
這句話簡直像是一個誘餌,把底下的人全都勾了起來,就連最後排的人都起了看熱鬧的心思,于是,有史以來的,班上所有的人都緊盯着黑闆,跟着蘇智的節奏一步一步地看了下去,也順着解題的思路,看着蘇智在黃逐喜的每一個答案步驟上畫上一個勾,代表正确。
一直到最後一步,随着蘇智的“答案确實是二倍根号三”的聲音落下,她在最後一步上也畫了一個勾,這就代表着,這道題,黃逐喜解得完全正确。
黃逐喜聽見後面有人“卧槽”一聲,但更多的是,她聽見自己的心跳穩穩落下的聲音。
這一次被選上台解題,不僅能證明了自己的努力不是白費力氣,更多的還能壓制班上其他人對自己的議論。
黃逐喜壓下止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又看了一眼邊上的位置,曾思雨下午也沒有回來,要是她有在,看到這一幕,應該還可以跟自己繼續成為好朋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