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海怔住,不是自己在問黃逐喜學什麼來着嗎,怎麼就話題就變成了她要教自己了。
黃逐喜倒是一臉的坦坦蕩蕩,覺得一點我問題都沒有。
她眨了眨眼睛,說道:“昨天不是說了,作為粉絲,你有‘我叫你學習做題’的特例嗎?”
遊海想起來了,确實是有這麼一回事,“我隻是随口說說的。”
“那‘我是你偶像’也是随口一說?”黃逐喜脫口而出,但問出口時她就愣住了。
“當然不是。”遊海的語氣很急,這句回答也像是沒經過任何思考,下意識地回答。
等兩人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什麼的時候,兩人都注視着對方,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别扭和不知所措的味道。
黃逐喜張了張嘴,最後像是為了掩飾這尴尬的氣氛,隻得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隻不過這聲“哦”,細聽之下,像是有點開心的意味。
遊海收回自己情急之下看向了黃逐喜的目光,視線回向自己帶過來的物理卷子上。
黃逐喜悄悄看了一眼,而後也回到正題,“所以,你……要不要我教你?”
遊海緊盯着其中一道題,連着讀了兩遍題幹,順着沒有摩擦力的小球劃上劃下,終于冷靜了,“要。”
于是黃逐喜湊了過去,拿起他的卷子,這還是認識這麼久,兩人第一次交談起關于學習的話題,也是黃逐喜第一次看見遊海的字,很規整,不像一些人的“草書”,也不像一些人張揚的龍飛鳳舞,而是很規整的字迹,要不是偶爾的幾筆連筆,他的字迹簡直可以算得上是一筆一劃的。
“你的字還挺好看的,很整齊。”黃逐喜說道。
遊海聽完,下意識地想要逗她,說一句“你看了我的字迹,那是不是得把你的字迹也給我看一眼”,但忽然想到這幾天以來兩人發生的“尴尬”又奇怪的對話,以及自己心裡越來越無法壓抑下去的某種情緒,他還是選擇閉嘴,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地提了下嘴角,笑道:“謝謝。”
黃逐喜擡頭看來他一眼,莫名覺得這句話不是他的風格,隻不過她的心思很快就被題目給拉了回去,視線也轉回到習題上。
遊海的這一本習題,她确實沒有見過,題目出得也很刁鑽,黃逐喜對着題目研究了兩三分鐘,才有了思路,于是提筆在草稿紙上刷刷寫下來答案。
她做題的時候,很安靜,撲閃的睫毛像是一隻蝴蝶,安靜地停在她眉眼上,像是替她觀察着題目的陷阱似的。
遊海也很安靜,隻不過他的眉眼注視方向卻不是題目,而是緊盯着黃逐喜,看她掀眼擡眸,看她努力思考,又看着她在草稿紙上一步一步寫下正确答案。
片刻,黃逐喜終于從草稿紙上擡起了頭,她順了一遍自己的解題思路,确認自己的解題過程并沒有錯誤之後,才自言自語地說了一聲,“好了。”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笑,黃逐喜蓦然擡頭,發現遊海的嘴角正翹着。
“你笑什麼?”黃逐喜問道。
“沒有,”遊海搖搖頭,又說道,“看了兩遍題目,都沒看懂,被自己氣笑了。”
黃逐喜被他這句話逗笑,“沒事,我教你。”
遊海點了下頭,應了聲“好”。
于是,黃逐喜指着題幹,遊海湊了過去,傾耳傾聽。
如果有人在現場看着這一幕,一定會發現,坐在右邊的那個男生的認真程度,似乎是想把左邊女生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刻在腦子裡。
一直到很久以後,黃逐喜才知道這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遊海的那句“被自己氣笑”的掩蓋下,是“我覺得你好好看。”
“好了,”黃逐喜停下筆,“我這麼說,你懂了麼?”
遊海看着停頓的筆尖,而後停頓了兩秒,點點頭,“懂了。”
聽到他這麼說,黃逐喜才終于放下心,這還是她第一次給别人講題,而且講題的對象還是遊海,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她把習題本移回到遊海面前,“那你再看一遍,理一理思路。”
講題的過程中,黃逐喜其實有感覺到,遊海的底子很好,很多地方他都是一點就通,有的時候甚至黃逐喜還沒開始說,他就已經能搶答幾個知識點了,所以幾道題講下來,都是很順利的。
黃逐喜說完,就要撤回自己不知不覺中傾斜過去的身體,但就在她剛開始行動的瞬間,遊海忽然“欸”了一聲,而後伸手,按住了黃逐喜的草稿本。
黃逐喜一愣,“怎麼了?”
遊海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正常,“這張草稿,能給我嗎?”
黃逐喜疑惑。
“……有幾個點我還是不太能記住,你這張草稿紙借我記住呗。”
作為常年熬夜學習的選手,黃逐喜當然知道在腦子不靈光轉不起來的時候,草稿紙上偶然寫下的解題思路有多麼重要。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草稿本上,翻開的這一頁上有剛剛講解的這幾道題的解釋,還有她自己畫的圖畫作為參考思路,看起來确實更容易讓人看懂,于是她點了下頭,“行。”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撕下那張紙,遞給遊海。
遊海接過,面帶笑容,“謝謝。”
黃逐喜心情很不錯,聞言也調侃了一句,“你今天都說了兩句謝謝了。”
遊海也笑,“這不是聽偶像給自己解題,激動,矜持嗎?”
“矜持?”黃逐喜瞪大眼睛,重複了一遍,實在是矜持這個詞用在遊海身上,太過違和了。
“嗯哼,”遊海覺得一點都沒有問題,挑了挑眉,“而且……偶像您還拿了我的筆寫題,難道我不應該壓制住我的激動而保持矜持嗎?”
“我拿了你的筆?”黃逐喜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因為太過認真,随便抓了桌上的一支筆就開始寫了,卻沒想到,這筆還真是遊海的。
“啊,不好意思啊。”黃逐喜說着,伸手把筆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