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逐喜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就像是被人點穴了一樣,一動不動的,隻盯着那張排名榜看着,因為自己對于遊海回來一事的毫不知情,她甚至産生了一種或許隻是同名的想法,或許這個排在第一的遊海,并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遊海呢。
但很快,蘇智老師就來驗證了她的想法是錯誤的。
【蘇智老師:逐喜,遊海回來了。】
【蘇智老師,回來好幾天了,老師今年沒教高三,也不知道他回來的事情,還是他今天忽然來找我,我才知道的。】
黃逐喜微頓,而後回消息,【老師,他怎麼樣?】
【蘇智老師:他還沒跟你說麼?】
看到老師都在這麼問,黃逐喜的怒火瞬間又升了起來,是啊,就連老師都認為遊海回來肯定會跟自己說的,但事實上,自己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而且還是通過别人之口。
最後黃逐喜是發了什麼消息暫時把這個問題給糊弄過去的,她已經不知道了。
此時她站在浴室裡,熱水澆打下來,浴室裡雲霧缭繞,她忽然升起一種這是自己生氣發火到冒煙的感覺。
黃逐喜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宿舍裡就有人看出來她情緒不對勁,那是對床一個心細的女孩,叫包思思,她看着黃逐喜一直闆着臉,不禁問道:“逐喜,你怎麼了?”
黃逐喜擡頭看她,臉上閃過一絲不解。
包思思解釋,“我看你臉色不對,是心情不好麼?”
黃逐喜想說沒有,但腦海裡一想到某人的臉,她就覺得這句“沒事”說不出口,她心情不好到谷底了。
于是,她點點頭。
包思思:“怎麼了呀,有什麼事情别憋着,跟我們說說嘛。”
黃逐喜不是個容易跟别人産開心扉的性格,更何況涉及到的這件事情比較複雜,怎麼看也不可以跟才見面一天的舍友說的,于是她隻是笑笑,“謝謝,隻是一點小事,我自己想一會就好了。”
十幾歲的女孩也沒有壞心思,聞言開導着,“小事也不能憋在心底的,要說出來,要是覺得跟我們說不方便,那你就直接找當事人好了,但要是你改變心意了,也可以來找我吐槽一下。”
黃逐喜聽完,朝着她由衷地笑了下,“好。”
她回到自己床上,遊海回來了這件事卻一直在她腦海裡回放,她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拿起手機來看也沒有來自他的消息了,但毫無疑問的,都是沒有。
這一次,黃逐喜停留在聊天界面,沉默着,而就在這時候,她忽然發現最頂端的備注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閃了一下,又變回原備注,而後又變成輸入中。
就在這頻繁的變化間,黃逐喜緊張地吞咽着口水,可她足足等了兩分鐘,都沒見對方發來什麼消息。
黃逐喜氣得直接從床上坐起來,她不想再這麼等下去,她選擇自己出擊。
于是,她撥出了那個這一年多來,爛熟于心的電話号碼。
嘟嘟的聲音響着的時候,因為憤怒,黃逐喜甚至都忘記了尴尬,而後,嘟嘟聲結束,電話被接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極其幹澀的“喂”。
黃逐喜一時間就濕了眼眶,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她強迫自己不要發出抽泣聲,同時用空着的手去按壓住自己的喉嚨。
電話兩端同時陷入了沉默,但巧的是,沒有一個人想要去挂掉電話,黃逐喜不挂掉是因為自己知道對面是誰,那對面呢?遊海知道是誰給他打的電話嗎?
顯然他是知道的,因為繼那聲幹澀的“喂”之後,遊海說了第二句話,“逐喜。”
不是試探,而是肯定。
這個時候黃逐喜再也按壓不住自己了,她低低地,“嗯”了一聲。
而後,兩頭又陷入了一陣沉默。
床簾外面,有舍友正在打遊戲,或許是遊戲聲音太過嘈雜,也有可能是這一張1*1.9的床太過逼仄,總之,黃逐喜呆不下去了。
她輕輕掀開床簾,下了床,而後往陽台上走。
夏天的宿舍裡空調開得低,黃逐喜一到陽台,明顯就感覺外面的溫度高了許多。
她靠在陽台欄杆上,繼續等待着對面的聲音出現。
而遊海也沒有沉默多久,幾乎是在黃逐喜的視線略過宿舍底下的那一棵樹,停留在路燈的光亮上時,遊海開口了,“對不起。”
黃逐喜下意識笑了一聲,一年多前知道遊海忽然休學時的憤怒和剛剛知道他已經回來這麼多天卻沒告訴過自己的火氣像是對接上了,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着,“對不起?”
“我……。”電話那頭,遊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像前兩天一樣,他靠在椅背上,面前桌上是密密麻麻的書本,是他這幾天以來為了追趕回以前的進度而做的努力,但此時聽見黃逐喜的聲音,他才知道自己前幾天那麼拼命的根本原因,他害怕,害怕自己一閑下來,就會想到黃逐喜,他已經回來了,但是黃逐喜還不知道,他不敢說,不知道怎麼說。
黃逐喜這個時候卻已經冷靜下來了,因為她霎那間意識到一件事情,如果遊海回來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病痊愈了,如果他的病好了,那以後要怎麼說還不就是時間的事情麼。
想到這裡,黃逐喜輕聲問道:“手術成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