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的另一種途徑,短暫地沖擊了她的理智,但也隻是那麼一瞬。
當陸铮在書桌前放下書包後,感到一陣激靈,在略響的噴嚏之後,是粘膩的鼻塞感。
她無奈地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
“瞧瞧,感冒了吧。”
“這就是你不愛護公共環境的‘報應’。”
……
五月初,距離高考僅剩下不到一月。
沂甯七中,在高考前的最後一個月,為這批即将畢業的學子,舉辦了一場畢業典禮。
在七中附近的大禮堂,租了一天的場地,為他們踐行、為他們祈願——願他們能夠在這場名為高考的“戰場”上奪得好的名次。
陸铮按部就班地和所在班級拍了一張畢業照後,被邢憶柏一把攥住了手腕。
“憶柏,我們去哪兒?”
邢憶柏拉着陸铮走向大禮堂的後邊,“去拍照呀”
邢憶柏今天一改往常綁着馬尾的模樣,将頭發散了下來,她如瀑的長發随着快步走動,在身後飛揚。
回答陸铮的時候,邢憶柏的臉上洋溢着比日光還要明媚的笑容,“我看你拍完照在那裡發呆,就猜到你沒看到班群裡的消息了。”
在邢憶柏與陸铮的對話裡,隻有高一三班才算得上是彼此的班群。
“啊……确實。”
陸铮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夏季鹹濕的汗水,附着在臉上,總是癢癢的。
“三班的大家打算在畢業之前,也拍一份畢業照。”邢憶柏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後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還不見其人,就聽見其聲了,“班長,你不夠厚道啊。”
林良辰喘着粗氣,跑到兩人身側的時候,額間已經流了不少汗,“我和陸铮是一個班的啊,你叫她的時候,不能順帶捎上我嗎?”
“我倒覺得不用。”邢憶柏看起來明顯情緒高漲了不少,罕見地沒有給林良辰一個痛快的白眼,“我記得群裡提議一起拍照的人,不就是你嗎?作為發起人,你應該很積極才對。”
談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提前約定的地點。
林良辰不可置否地朝邢憶柏聳了聳肩,但視線卻落在了陸铮的身上。
他遲鈍,也不遲鈍。
林良辰之所以提議離别前的這張集體照,是他發現了一個陸铮的秘密——
其實也不算秘密,他發現得太晚了。
林良辰自嘲地笑了笑,他側過頭,看見了陸铮不受控制揚起的嘴角——
或許陸铮對于高一三班的情感截然不同。
這是林良辰在半年前高三各班自行組織的元旦夜發現的。
他的記憶中,陸铮是那個不愛說話,但總是待在教室裡,安靜地觀看晚會的人。
但那一次,他在節目空檔去洗手間的路上,發現了獨自在走廊上陸铮。
那個時間段,所有人都忙着在教室裡看節目、吃晚飯,所以沐浴在銀色燈光下的陸铮,顯得格外落寞。
林良辰直到那個時候才恍惚意識到,陸铮好像在這與自己同班的後兩年間,又縮回了她的烏龜殼中。
那個在高一時短暫籠罩過陸铮,而被林良辰忽視的烏龜殼。
當然,關于陸铮對于高一三班不舍的一切,也隻是林良辰的猜想罷了。
但當他看見陸铮在光線照耀下有些琥珀色的瞳仁閃出了晶瑩的光點,他确信,自己猜對了。
一切就像在大禮堂那樣,大家自發地站在一起,在拜托提前找好的同學,用着不比攝像機專業的手機,留下了一張簡陋的集體照。
陸铮盯着手機上聊天框内傳來的集體照,看着自己在相片上呆傻的笑容,無奈地再度輕笑出聲。
兩年前的那個夏日,得知分班消息後的情緒崩潰,陸铮還曆曆在目。
但兩年後的今天,當她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早已學會了釋懷。
人生注定要向前走的,駐足後的回頭,隻能是緬懷卻不該留戀。
林良辰找到了縮在大樹下看照片的陸铮,“你不感謝我嗎?”
陸铮困惑地擡起頭,卻在對上了對方含笑的眸子後,立即意識到了他所指的事情。
“謝謝你,林良辰。”
說着,陸铮笑着揮了揮手機,手機的界面上還停留在集體照上,“這大概是畢業前最好的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