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程衍被陸铮這一連串的動作，驚得瞪大了雙眼。

他擡了擡自己穿上冰刀鞋後有些笨拙的腿，卻在擡腿的瞬間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往後跌坐在了長椅上。

而那一邊的陸铮，就好像根本沒有穿上冰刀鞋，又再度回了自己的身邊。

陸铮彎下腰，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她雙手撐在膝上，笑道，

“怎麼又坐下了？不是說要給我露一手嗎？”

面對陸铮的調笑，程衍也不惱。

他眨了眨眼睛，問，“你怎麼會溜冰的？”

“我沒說過我不會啊。”

說着，陸铮朝程衍伸出了手，“走吧？不是說好給我露一手嘛。”

程衍直到牽着陸铮的手，踏上冰面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大話有多可笑。

本想學着溜冰場内其他小情侶一樣，牽着自己的女朋友，在冰場上小心翼翼地溜着，要是陸铮一不小心沒站穩，他還可以有機會“英雄救美”一把。

但眼下的場景他是沒料到的——

陸铮在自己的前方倒滑着，兩隻手正牽着自己的手。

而想要耍帥的程衍，隻能緊緊地抓着陸铮的手。

他覺得自己的腳格外得笨重，像是鞋底的冰刀被冰面牢牢地吸住了。

陸铮輕笑了一聲，說，“你要把腳擡起來一點，你不敢擡腳的話，滑不動的。”

聞言，程衍笨拙地擡了一下腳，但或許是因為過分緊張，他立即失去了平衡。

程衍幾乎是下意識就松開了陸铮的手，一把抓上了身邊的扶手。

程衍因為個子高挑，整個人扒在低矮的扶手上時，俨然一副樹袋熊的樣子，瞬間逗樂了陸铮。

陸铮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不是說你已經學會了，要給我露一手嘛。”

程衍對上了陸铮的視線，苦笑了一下，“我以為我學會了。”

程衍總不能告訴陸铮，自己是因為想在女朋友面前逞能，結果踢到鐵闆了吧。

想到這裡，程衍索性坐在了冰面上。

“你怎麼坐下了？”

陸铮見狀，就要拉程衍起來，“你再多坐一會兒，一會兒你的褲子……”

坐在冰面上的程衍好大一隻，陸铮愣是扶着扶手，都沒能将他拽起來。

陸铮微歎了一口氣，蹲在程衍面前，“還不起來呢？”

聞言，程衍頂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瞥了她一眼，“陸铮。”

陸铮微微偏頭，“嗯？”

“陸铮。”程衍仍是撅着嘴，擡手拉住了陸铮，“我好像一點都不了解你。”

陸铮與程衍對視了片刻，“冰刀這種的其實我不會，我隻是以前有和初中同學玩過一次輪滑。”

陸铮記得那是初二剛開學的時候，聶祁約的她——

當陸铮按照聶祁的指示，來到目的地的時候，才發現那并不是一家正規的溜冰場。

那是一家建在老舊平方二樓的室内輪滑場，煙霧缭繞間閃爍着劣質霓虹燈的光。

陸铮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第一時間想跑，但沒有跑成功。

因為林儀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陸铮。

再然後，怯懦的陸铮隻能機械地被林儀拉着，穿上了那雙并不太幹淨的輪滑鞋，被林儀與其他女生拉着在木地闆構成的輪滑場上滑了一圈又一圈。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背後，是陸铮一次又一次跌落在地的疼痛。

其實長大後的陸铮每每想起那段經曆，都覺得自己太窩囊了。

她當時應該告訴她們，我不要，而不是被動地被拉着踏上了那個昏暗的輪滑場，被動地像個小醜一樣，一次又一次的摔倒。

但是惋惜過去是沒有意義的，向前看，更何況，這個不太好的經曆也給了陸铮一個還算不錯的小技能。

“隻滑過輪滑，但是這個你也是一下子就上手……不對，上腳了！”

程衍撅着嘴吸了下鼻子，“陸铮，你這樣顯得我和傻瓜一樣。”

陸铮看着程衍不把自己的臉當臉的鬼臉行為，哭笑不得，她溫聲道，

“那你希望我今天怎麼樣呢？”

聞言，程衍盯着陸铮，眨了眨眼睛，他纖長又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小的扇子，拂過了他明亮的眼眸。

程衍：“你今天得教會我。”

“沒問題。”

陸铮的話音剛落，程衍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陸铮的手直起身，他借着拉陸铮的力量，一把抱住了她。

雖說這個溜冰場内的人不多，但還是有人的。

程衍這突然的動作，吸引了四周小範圍遊客的注意。

當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陸铮感覺全身所有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擡手拍了拍程衍的肩膀，低聲道，

“程衍，别鬧了，快放開我。”

“我不。”

程衍賭氣似地開口，“我總覺得我屁股涼涼的……”

“你……”

陸铮還有想說的話都被程衍這一句話生生地噎了回去。

能不涼嗎……你剛才坐在冰上。

陸铮沒忍住撇了撇嘴，她縮了縮脖子，試圖将自己埋進程衍的胸口以隔絕他人的視線。

她總覺得，好像程衍和高中時候的程衍不太一樣了。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愛撒嬌的？

陸铮不解地皺了皺眉。

好一會兒，程衍才頂着一張人畜無害的臉，松開了陸铮，“走吧，我今天必須學會這個。”

陸铮走在前頭，一邊往前倒滑着，一邊留意着程衍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