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陸铮完成了學校的一應事物,隻剩下了最後一關——畢業答辯。
陸铮也在朗陳南的推薦下,成功給程衍選了一款價位還算合适的機械表。
再堅持兩個月,在六月的時候,陸铮就可以在嘉海市擁有一個小小的單間。
“陳南哥?”
這天,陸铮的腦袋又從電腦屏幕後邊探了出來。
“怎麼了?”
陸铮莞爾一笑,“晚上有空嗎?請你吃頓飯?”
這頓飯,其實陸铮早就想請了。
公司發私包,這種模式,在這家初創公司其實隻有一種場合需要——即,項目工期十分緊張,按照正常的排期制作無法完成的情況下,才會這麼做。
如果說,最開始的那個場景小建築,是按照朗陳南說的那樣,甲方要得着急,那還算合理。
可這一年到頭,陸铮接受的私包從來沒有停過。
大到一整張的氣氛立繪,小到簡單的部件拆分。
陸铮都畫過,也因此見識過了各種各樣的甲方——脾氣好、人美心善的,或者是一點就炸反複返工的。
熬夜趕圖的日子并不都是美好的,但卻切實地加快了陸铮還債的速度。
而這之中,如果說沒有朗陳南的暗中幫助,陸铮是不相信的。
聞言,朗陳南看向了陸铮。
陸铮咧嘴一笑,“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
耳邊隐約傳來嘈雜的談笑聲,車輛駛過身邊的轟鳴聲與嘉海市即将入夏的嗚嗚海風相交。
陸铮和朗陳南以一種相對别扭的姿勢,坐在一張小桌子前。
兩人面面相觑,陸铮坐着塑料的小闆凳,看了看朗陳南,就在她準備張嘴說些什麼的時候,一片落葉簌簌的從兩人中間落下。
眼看就要落到面前的燒烤盤中,陸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葉片。
“哇哦。”朗陳南面無表情地驚呼了一聲,“身手不錯,值得表揚。”
陸铮無語地挑了挑眉,“小意思,不用謝。”
陸铮實在沒有想到,朗陳南會領着她來到這樣的燒烤小攤子吃飯。
猶豫了半晌,她才輕聲道,“我沒想到你會領我上這裡。”
“嗯?”陸铮開口的時候,朗陳南已經拿起鐵簽子送往嘴邊了,因為陸铮的話,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燒烤多好吃啊,燒烤有什麼不好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铮聞言,連連擺手,“我當然知道燒烤好吃……就是……”
她頓了頓,似乎是思忖了下合适的措辭,才重新開口,“就是我以為我請你吃飯,你至少要選一家更高檔一點的餐廳。畢竟之前看你中午吃飯什麼的,也挺講究的……”
“我錢包都提前準備好了。”
陸铮聲音越說越小,眼神也不自覺地飄到了撒着孜然粉的肉串上。
“都是吃進肚子裡的,分什麼高低貴賤呢。”
朗陳南瞥了眼嘀嘀咕咕的陸铮,“你這小姑娘的思想不太對。”
他的眼底漾着笑意,讓陸铮一眼就看出來對方在開玩笑。
“切,誰說燒烤不好了,燒烤當然好吃。”陸铮不滿地對上了他的目光,也拿起了還有些燙手的燒烤簽子,“反正說好請你吃飯的,你說吃啥就吃啥,我沒意見。”
朗陳南:“那不就得了。”
這頓飯結束得比預期要快得多,但朗陳南卻發現飯後的陸铮不見了蹤影。
他來來回回地在店内走了一圈,“這家夥應該不至于——”
朗陳南來到櫃台,卻得到了飯錢已經結過了的回答,這下他更奇怪了。
那她去哪裡了?
耳畔響起的玻璃杯相碰的聲音,以及燒烤店内不間斷燃着的煙味,都讓朗陳南下意識地蹙起了眉。
從一開始對陸铮不見蹤影,抱着無所謂的态度,到現在她徹底消失在自己視野範圍内半小時後,朗陳南那僅攝入了一點的酒精,也在意識到這些的刹那消失殆盡了。
他的視線焦急的在店内來回逡巡着,卻不見人影。
一種不妙的預感湧上了朗陳南的心尖,慌亂奪走了他全部的理智,以至于他甚至忘記拿出手機看一眼,給陸铮打個電話。
直到在燒烤店老闆的口中,朗陳南才得知了陸铮的蹤迹——
陸铮正在燒烤店的大樹下,坐着一張比剛才的小闆凳要高上不少的塑料長椅,兩條腿慵懶地朝前伸着。
而在陸铮的身邊,坐着一個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臉色有些倉惶的婦人。
婦人幹瘦的右手緊緊地抓着陸铮的左手,眼珠子來來回回地轉動着,她的左手正抓着一個由塑料袋包着的煎餅,看起來吃了一大半了。
陸铮聽見了朗陳南的腳步聲,在看見朗陳南的瞬間,就咧嘴笑道,
“陳南哥,你怎麼才來?”
可朗陳南的反應卻出乎陸铮的意料,朗陳南邁着大步,氣勢洶洶地走到了陸铮的面前,用一種陸铮從未碰見過的兇狠語氣,開口道,
“你去哪裡了!大晚上的到處亂跑,也不提前說一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