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轉頭看向朗陳南,“看吧,阿姨是好人。”
聞言,朗陳南輕笑了一聲,“走吧,送你回公司加班。”
陸铮:“……”
這話是沒錯。
陸铮是打算用回公司加班糊弄過去,畢竟她總不能直白地告訴朗陳南,自己就住在那間小小的辦公室裡吧。
但這話聽起來怎麼就是讓人不太舒服——這萬惡的資本主義!
“愣着幹什麼呢?”
朗陳南回過頭,他就像猜到了陸铮的心思一樣,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陸铮跺了跺腳,跟上了朗陳南的步子。
“嗯……所以,你是覺得那個阿姨像你媽媽,才會幫她的?”
回程的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而就剛才的婦人,又進行了一番簡單的對話。
“嗯。”陸铮點了點頭,“那個阿姨太像我媽媽了……嘉海市離沂甯市這麼遠,我有的時候還挺想她的。”
片刻的沉默,朗陳南輕聲道,
“那你畢業以後想回沂甯市嗎?”
這個問題,早在一年之前招陸铮的時候,趙赫就提過了——他始終認為,将陸铮培養起來,然後她畢業以後就回老家,對公司而言太不合算了。
“不回去。”
陸铮的目光看向前方的道路,她的回答脫口而出,“我想過了,我喜歡嘉海市。畢業以後想把我媽媽接到嘉海市來,這樣不僅是我,連她也可以遠遠地逃離那裡。”
路邊的燈光倒映在朗陳南的眼中,陸铮的回答倏地牽動了他的回憶——
“你不回去看看嗎?”
“不回去。”
“陳南,你一直回避,你這一輩子都走不出來的。”
“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可你過年好歹回去看看你爸爸……”
“我不回去。”
回憶戛然而止,朗陳南輕聲道,“不回去不算逃避嗎?”
“嗯?”陸铮腳下的步子一頓,她有些奇怪地看向朗陳南,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了朗陳南剛才說的話,“我覺得……算……也不算吧。”
朗陳南沒吭聲,因為他本來也不打算從陸铮這裡獲得什麼答案。
但陸铮就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一樣,認真說道,
“現在的我沒有辦法去反抗我的父親,但現在的我也不是以前無能為力的我了。我至少可以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内,讓我的媽媽、讓我自己都過得好一些。”
“适當的逃避,至少在現階段是最輕松的。”
陸铮輕聲歎了口氣,“當然,或許有除了逃避之外更好的解決方案,但現在的我想不出來,這已經是現階段的我能想出來的最好的方式了。”
“不同的經曆會塑造不同的選擇,至少現在的我想留在嘉海市,那我就先這麼做呗。”
陸铮笑着瞥了朗陳南一眼,她快步靠近朗陳南,伸手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朗陳南皺着眉,抖掉了陸铮的手,“做什麼?”
“領導,你放心。”陸铮一本正經地開口。
“我放心什麼?”
“你放心,我這棵搖錢樹暫時是不會走的。”陸铮像是贊同自己的說法似的,鄭重地點了點頭,“畢竟你當初花了那麼多時間精力培養的我,我是不會那麼快就跑路的。”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不要臉。
朗陳南被陸铮這不要臉的勁兒噎得哭笑不得,“誰告訴你,你是搖錢樹的?”
“你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
“剛入職的時候,不是你和我說的嗎?”陸铮眨了眨眼,一臉的無辜,她清了清嗓子,說,
“就像這樣……咳咳——你其實在色彩上挺有天賦的,好好适應一下肯定能很快适應市場的風格。到時候你畫得厲害了,說不定還能成為公司的頂梁柱呢。”
朗陳南抽了抽嘴角,一臉無語地對上了陸铮的目光,“你聽不出來我當時是在鼓勵你嗎?”
“噢?是嗎?”
陸铮怎麼會不知道當時的朗陳南是在鼓勵自己。
剛入職的陸铮其實一直很忐忑,她害怕自己的能力無法讓朗陳南從那場賭約當中勝出,從而影響了他的工作。
所以,陸铮每一次提交項目圖的時候,都相當忐忑——忐忑于甲方的反饋,害怕甲方的反饋。
朗陳南瞧出來了,才這麼安慰的陸铮。
陸铮頭一扭,“可是你兩個月前還和我說,我是公司唯一被甲方挑上的獨苗。”
朗陳南:“……”
好吧,還真是。
見朗陳南終于被她“說服”,陸铮嘿嘿一笑,“所以,陳南哥,你放心吧。我這棵搖錢樹好歹還得搖兩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