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我和你說,不要再回那個家了,如果可以的話……逃吧,遠遠地逃離那裡。”
陸铮話音剛落,邢憶柏的眼睛就紅了。
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有些破損了的行李箱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半晌,陸铮才聽見邢憶柏輕笑了一聲,說,“铮铮,你當時也這麼痛苦嗎?”
再度對上邢憶柏的目光,陸铮看見了比剛才還要晶瑩的眼眸。
邢憶柏:“當時你替媽媽還完債,爸爸又生病的時候,放棄向往的嘉海市,回到這裡,一個人扛起一切的時候,你也這麼痛苦嗎?”
“……”
陸铮動了動唇,她不知道。
她說了,時間會撫平一切傷痛的痛感。
陸铮上前,輕輕抱住了邢憶柏,溫聲道,“沒事的,憶柏。沒事的,我在呢……”
……
陸铮渾渾噩噩地坐在工位上,打了今早的第一千零一個哈欠。
“铮铮姐?”
陸铮的畫筆在圖上留下了一筆鮮明的色彩,耳邊的呼喚還在持續,“铮铮姐?”
陸铮迷瞪着兩隻眼睛,好像有人在叫我?
她本想擡眼順着呼喚自己的聲音看去,卻被下一個哈欠頂了上來。
啊——萬惡的資本主義,早知道就不答應朗陳南的邀約了。
正月十五過後,上班?
上什麼班,這正是大好的補回籠覺的時候!
陸铮機械地畫着圖,直到一陣與開着空調暖氣的溫度截然不同的涼貼上了她的臉——
“嗷!謀殺啊!!”
陸铮突然瞪大了眼睛,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這一激靈,吓得從一開始站在她身邊的小高,整個人瑟縮了一下。
陸铮終于從混沌的瞌睡中回過神來,對上了小高驚恐的眼神,那雙睜大了的眼中寫滿了錯愕和三個大字“不是我”。
而罪魁禍首正悠哉遊哉地将手中的“兇器”放在了陸铮的辦公桌上,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陸铮強壓下想過去蹬朗陳南一腳的念頭,笑着看向小高,問道,“有什麼事嗎?”
幫小高解決了反饋的問題後,陸铮重新跌回自己的電競椅中。
昨夜和邢憶柏聊了一個通宵,讓陸铮現在都沒有緩過來——
小高離開後,工位上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但陸铮的睡意早就被那聽透心涼的可樂驅散了。
她趁着其他人都在老老實實畫圖的時候,沒好氣地扭過身,将可樂丢進了朗陳南的懷中。
“嗷——”
可樂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微小的弧度,也成功“落地”換來了朗陳南的低聲嚎叫。
見可樂炸彈有了滿意的答複,陸铮笑眯眯地将目光繼續落在自己畫了一半的宣傳圖上。
但片刻後,朗陳南的聲音就在她的腦袋頂上響起——
朗陳南:“陸铮,收拾收拾跟我出來。”
兩人結伴來到了地下停車場,站在朗陳南的摩托車前面面相觑。
陸铮緊了緊自己身上的大衣,說,“幹什麼領導,丢個可樂而已,不至于在這裡罰站吧?”
“誰說讓你罰站了。”朗陳南指了指摩托車,“上車,需要出個外勤。”
……
經過将近一小時的車程,兩人終于成功抵達了目的地。
嗚嗚而過的海風,順着低矮的平房穿梭在面前的這個廢棄小廣場。
陸铮擡手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頭發,看了看面前這個沙泥地,又看了看朗陳南。
陸铮:“陳南哥,你說,你就沒有想過換一個出行方式嗎?”
聞言,朗陳南困惑地挑了挑眉,“我以為你挺喜歡坐摩托車的。”
“喜歡……”陸铮還沒來得及說後半句,就被一個噴嚏打回去了。
一個毫無形象的噴嚏過後,陸铮接着開口,“喜歡是喜歡,但是這還沒開春呢,沂甯市的風還是很冷的好不好!”
“冷嗎?”朗陳南瞥了陸铮一眼,輕笑道,“這不是讓你清醒了不少?”
“……”
說得是有道理,但陸铮覺得能讓自己清醒的方式有很多種,不是非要受凍。
她沒好氣地白了朗陳南一眼,說,“這裡是什麼地方?”
朗陳南:“悟空上天的孵化地。”
“……”
一個比項目名還要無厘頭的對話,陸铮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聽不懂中文了。
她皺着眉,對上了朗陳南無比堅定的目光。
陸铮:“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