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陸铮有些困惑地低頭看了一眼朗陳南,在風衣的阻擋下,她也隻能看見朗陳南被包裹着的腦袋。
但朗陳南卻沒有選擇回答陸铮的困惑,而是自顧自地說:
“謝謝你。”
“……”
陸铮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道,“不用謝,你忘記了嗎?在激流勇進的時候,我不是和你說過了,我會保護你的。”
“不單單是這個。”
朗陳南輕聲道,他又重複了一遍,“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看見了一個不會輕易被苦難打倒的人。
也讓我看見了一條拼了命從苦難中遊出來的小魚,是那樣的堅韌,又是那樣的溫柔。
朗陳南的道謝誠懇又堅定,他低沉的嗓音碾過簡單的三個字,卻怦然敲動了陸铮沉寂的心跳。
紅绯不經意間攀上了耳垂,陸铮反而有些别扭了。
陸铮:“不客氣。”
就在陸铮以為今天的話題到這個時候就會結束時,朗陳南又再次開口了。
他的指尖輕輕摁了下陸铮被燙得發紅的手背,低聲道:“對不起。”
“嘶——”但猝不及防的觸碰,讓陸铮愣是疼得往後撤了兩步。
她擡起手,對着發紅的手背吹了吹。
朗陳南掀開了罩在他腦袋頂上的風衣,那雙往日平靜的丹鳳眼,此刻眼眶泛紅,眼尾還殘留着明顯的水珠。
朗陳南看向陸铮,說:“我帶你去一趟醫院吧?”
“不用。”
陸铮搖了搖頭,“這點燙傷用不着跑醫院,我一會兒去趟藥店就行了。”
“好。”朗陳南點了點頭。
他将手中陸铮的風衣整理好以後,遞給了陸铮。
陸铮接過了風衣,猶豫了許久,還是開口道:
“你不應該和我道歉。”
陸铮擡起頭,對上了朗陳南有些錯愕的目光,“我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好像确實像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但我還是想說,陳南哥,比起和我這個小燙傷道歉,就像你說的,如果這場意外一定要有一個責任人,你覺得是你自己。”
她頓了頓,臉上的神情有些糾結,但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陸铮的眼眶不自覺地泛起了紅。
陸铮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
“但是在面對流言蜚語的時候,你的媽媽卻承擔了大部分的罵名。她為了保護你,擋住了太多的指責。我覺得……”
她哽住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
“這聲對不起,最該聽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媽媽。”
“在你還來得及的時候,告訴她,對不起,對不起之前讓她一個人承擔了這些,你應該早一點,再早一點勇敢地站出來,和她一起面對的。”
陸铮說完,便迅速地轉過身,朝着門外走去。
朗陳南:“……”
朗陳南沉默地看着陸铮突然反常的模樣,他有些不解。
為什麼陸铮的眼中閃着晶瑩的淚光,又為什麼陸铮提及這些的時候,情緒出現了波動。
為什麼這麼悲傷呢?陸铮。
在陸铮的指尖碰到玻璃門的時候,朗陳南在身後喊住了她。
朗陳南:“陸铮。”
他頓了頓,語氣有些遲疑,“我想說……你……要不要和我,去見一見我的媽媽?”
……
高聳入雲的半山腰,有人居住的痕迹。
在每天特定的時間段,在山林的空地間,會升起袅袅的炊煙。
陸铮站在山下,看着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階梯,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九月沂甯市的溫度高居不下,但在這個距離沂甯市約莫一百公裡的小鎮上,氣溫截然不同。
随着海拔逐漸上升,溫度也會逐步下降。
兩人穿着沖鋒衣,看着山路的入口,面面相觑。
朗陳南:“走吧?”
陸铮的手正扶在自己提前準備的登山棍上,她聞言,一哆嗦,說:
“陳、陳南哥。我覺得……”
陸铮又擡頭望了眼,那崎岖的山路和滿是雜草青苔的路面,繼續說道:“我、我覺得,我還是在旅館裡等你吧,你見到阿姨的時候,替、替我問個好。”
“陸铮。”
朗陳南見狀,輕笑了一聲,“你這成天在辦公室裡和小高聚在一起的時候,不是說自己都健身三年了嗎?”
陸铮下意識地吞咽了下口水,心裡有些沒底。
陸铮試圖狡辯,“昂,健身是健身,爬山是爬山啊,這不一樣。”
朗陳南:“哪兒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