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名剛被冊封的女伯爵來說,什麼才是最有趣的事情呢?
如果讓塞希利娅來回答,她一定會說,當然是給自己設計紋章了!
作為一門傳統古老的學科,紋章學在這個時代已經失去了中世紀的榮光。
但對塞希利娅來說,如同推理遊戲一般,從一枚小小的家徽上推測出一個家族在上千年曆史中留下的神秘烙印,就如同在曆史的海洋中收集蚌類。隻要足夠耐心,總能發現隐藏在其中的珍珠。
而現在,她要創造屬于自己的紋章,或許它們隻能傳一代,如果她堅決不婚的話。
但考慮到目前夏維勒家族的英國分支隻有她一個人,可以說她自己構成了一個新的家族,這是獨屬于她一個人的特殊标志。
埃斯特子爵立刻對她的想法表示了強烈的支持。
“我并不是對你原來的紋章有什麼歧視,但你知道,那确實太……太法式了。”
哪怕在腦海中稍微回憶了一下塞希利娅原有的紋章圖案,埃斯特子爵都覺得自己的大腦受到了攻擊。
夏維勒-卡爾戈萊家族,塞希利娅的本家,是源于法國本國的夏維勒家族,和來自西班牙的卡爾戈萊家族結合的産物。
這兩個家族的聯合是以一場婚姻為紐帶的。
當初為了保障新郎新娘的平等地位,雙方家長都在紋章問題上锱铢必較了一番。
兩邊都寸步不讓的後果就是,夏維勒-卡爾戈萊家族的紋章如同一個雜貨市場的蔬菜籃子。
兩個家族都盡可能在裡面填充了太多屬于各自的元素。
“既然陛下為你重新創建了特蘭頓的爵位,我認為是時候創造一個符合你英國血統的圖案了。”
曾在戰場上和法國人拼力厮殺的他,其實并不太想承認塞希利娅确實有一半法國血統。
于是塞希利娅開始試圖找出自己原有的紋章上必須保留的部分。并擯棄一些過于花哨的部分。
這天,埃斯特子爵又跑出去參加文學沙龍。沒了舅舅在一旁胡亂指點,塞希利娅終于可以努力創造一個簡潔一些的新家徽。
就在她的紋章工作取得了一定進展時,副管家又進來打斷了她。
“請您原諒我的打擾,女士。公爵殿下在招待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希望您能去書房和他們進行一下會晤。”
“是哪位客人呢?”塞希利娅一邊問詢,一邊搖鈴召喚女仆伊萊莎來為自己換一身見客的裙子。
“從家徽上判斷,是從伯林頓伯爵府上來的。”作為王室公爵的副管家,紋章學顯然也是他的必修課。
伯林頓伯爵?那不就是昨天那位德文郡公爵的叔叔家?
當然,這同時也是埃斯特子爵提到過的德文郡公爵堂兄——威廉勳爵家。
現任德文郡公爵的祖母,是第三代伯林頓伯爵的獨生女。
她的幼子,也就是德文郡公爵的叔叔,則繼承了外祖父的爵位,成為了現任的伯林頓伯爵。
所以他們都屬于卡文迪許家族。
在這個家庭裡,塞希利娅作為兒童,并沒有太多社交。但薩塞克斯公爵和埃斯特子爵都屬于社交動物。
不過為了保護塞希利娅純真無憂的童年生活,他們都盡量不會把社交場上的事帶到家裡來,更很少要求塞希利娅一起接待公爵級别以下的客人。
無論如何,能在這個時間點上門拜訪的,要麼身份很高,要麼有特殊原因。對王室公爵來說,伯爵并不是一個需要鄭重接待的客人,所以塞希利娅判斷情況屬于後者。
考慮到埃斯特子爵曾試圖通過威廉勳爵來促成塞希利娅和卡文迪許家族的地産交易。塞希利娅推測客人就是為此事而來。
塞希利娅很快到達了書房。
她剛敲門進去,就首先聞到了一股女式香粉的味道。香味并不濃烈,卻足夠嗆人。
站在公爵對面的,是一位老态龍鐘的老夫人,和一個看上去和塞希利娅差不多年紀的男孩。
塞希利娅首先問候了老夫人,并得知她是伯林頓伯爵夫人。
用枯樹皮一般的手,敷衍地撫摸了一下塞希利娅的頭後。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為塞希利娅介紹了她的小孫子,澤維爾·卡文迪許。
“塞茜,帶這位小紳士去花園走走吧。”
薩塞克斯公爵顯然要和這位伯爵夫人進行單獨會談。
于是塞希利娅帶着一頭霧水和一個沉靜的男孩又離開了書房。
說實話,盡管塞希利娅算得上心性早熟,但她在陌生人面前還是有些拘謹的。
在這位剛認識不久的男孩面前,塞希利娅更沒有了對待李斯特的熱忱。
畢竟不是人人都長着一張,和李斯特一樣完全戳中她審美的臉。
平心而論,這位澤維爾小先生的面容雖然稍顯稚嫩,卻也足夠令人側目了。
隻不過和李斯特那種太陽一般張揚、炫目的美貌相比,澤維爾的面龐更為偏向高貴優雅的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