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懷,林念春不由得醉了:在綿兒這裡,他前所未有的感受着身為一個男人的自豪,相比較看了就覺得低人半頭的姜雪櫻來說,綿兒這樣的女子娶回家中也是好的。
隻是該怎麼說呢?
林念春這一日難得的回了家,還沒走進房中就覺得那股子藥味實在是苦澀難聞,他推開門進去,姜雪櫻倚在床上正在繡着什麼,見到自己進來,那姜雪櫻隻是擡頭看一眼就不再說話。
林念春本是有些愧疚,可是這麼一來反而生出了怨氣:這樣的妻,自己還不曾将她掃地出門,她竟然敢給自己臉色看?再仔細看看,姜雪櫻臉色蠟黃,不曾塗脂抹粉,眉眼之間微蹙全是愁緒,再想想方才綿兒的嬌媚動人,林念春隻覺得多看一眼姜雪櫻都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姜雪櫻終于還是先開了口:“夫君今夜可還要出去嗎?”
那一夜自己小産之後,姜雪櫻就對林念春所說的夜晚要留在書房讀書産生了懷疑。
書房距離自己這裡不過一牆之隔,自己那樣呼救,旁的人聽不到也就算了,林念春又怎麼會聽不到呢?
失去孩子的這些日子,姜雪櫻夜夜難眠。
她不再需要去長輩們面前立規矩,每日的飯食由陳婆子、夏婆子輪流送到房間裡來。可是懊惱與痛苦的情緒卻在她的心上瘋長。
她曾經那樣滿懷期待的等待着孩子的出生,想着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生活。
夜,成了最折磨人的時候。仿佛一閉眼,那一晚的疼痛、無力就再次席卷自己。
姜雪櫻睡不着,她的心事無處訴說,甚至她的身邊無人陪伴。
在最無助的時候,夫君成了她的最後救命稻草。
她穿上衣,慢慢地起身,踱着步子到了書房外,猶豫了許久才推門進去。
可是進去後她就發現自己那些躊躇的糾結全部都是多此一舉,因為書房裡隻孤單地燃燒着蠟燭,林念春并不在裡頭。
這麼深的夜,林念春會去哪裡呢?
可是去了那些肮髒地方?
姜雪櫻不敢細想,她在書房裡四處打量着,想要找到一些什麼,又害怕找到一些什麼。
可是身為女子的直覺讓她拿起了卧榻上的一件外袍,展開來看果不其然,在外袍靠裡邊的領口處,有微不可察的一絲紅痕。
姜雪櫻用指甲輕蹭,果然,是口脂。
姜雪櫻苦笑,放下了那外袍。原來隻有自己一個人為着一個沒能降生的孩兒在悲傷,原來夫君,已經有了别的歡樂。
今日,林念春又是為着什麼而來呢?
姜雪櫻看着林念春的臉上有不自在的愧疚,心内微微發痛,卻還是說:“夫君可要歇歇?”
這樣關切的話語叫林念春的愧疚再次翻湧上來。他尴尬地扯動嘴角一笑:“你好生歇着吧,我去見見娘。”
姜雪櫻期待着溫暖的心又一次落空了,一走神,手上的針紮進了皮膚,立時洇出了血珠,弄髒了手上做的繡活兒,姜雪櫻無神的眼睛看向門口。
林念春一路走到主屋後頭,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周潔正斜倚着卧榻吃點心,看到兒子進來立刻說:“念春怎得這個時候來了?娘這裡有新買來的點心,快些來嘗嘗。”
林念春拿起一塊:“好吃是好吃的,隻是不如如意樓的點心。”
周潔歎口氣:“什麼如意樓?以後都吃不到如意樓了!”
林念春吃了一驚,忘記了要提綿兒的事:“這是怎麼了?”
周潔頗為惋惜地說:“如意樓犯事了,佟老闆叫人下大獄了,如意樓也查封了,還能有什麼好?”
林念春聽了也是唏噓:“怎麼會如此?如意樓十來年都是咱們廬澤的第一酒樓,家家上等席面誰不選如意樓?隻是就這麼沒有了也是可惜。”
母子兩個吃着點心,林念春還是開了口:“娘,兒子如今也大了,是該有子嗣的了。兒子也想叫娘早日饴兒弄孫的快活快活。”
周潔看着林念春就笑:“知子莫若母,我哪兒能不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不喜歡雪櫻的。自然是想再娶一房喜愛的妾室了不是?”
林念春有些不好意思:“娘說的這是哪裡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談喜不喜歡?”
周潔倒是歎口氣:“這雪櫻也實在是沒福氣。當初為你的婚事也是愁煞人也。她家裡雖然貧寒,可到底你那嶽父也是在衙門裡有個小差事的,說出去也體面。雪櫻這丫頭又什麼都會做,是個伶俐的。可誰知道她竟然連個孩子也沒保住。”
歎口氣又說:“說起子嗣,你倒是看着她恢複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