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長時間,但是也沒想到什麼好點子,姜雪櫻聽着身邊外婆均勻的呼吸聲,隻覺得自己也累了,就算是再心急,也得一步一步來才好。歎口氣,終于還是睡着了。
隻是心裡挂着事,這一夜到底是不安穩的。
第二天沒到時辰,她就已經醒來了,怕吵醒外婆,她蹑手蹑腳的到了院子裡,想着等會兒旺兒就該來了,上次給他的銀子過了這麼久也該再給銀子了,就特意到鋪子前頭等着。
沒過多久,外頭就傳來聲響,姜雪櫻挪開門闆,外頭果然是正在送菜的旺兒。
隻是這麼一瞧,姜雪櫻就是一愣。
上次見旺兒的時候天氣還未轉涼,旺兒圓嘟嘟的臉龐極是可愛,雖然身量已經像是一個大人,但是問過才知道旺兒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可是今天早上見到旺兒,他的臉蛋又紅又紫,因為這會兒在搬運菜蔬,腦門上還沁出了一層汗,映襯着那臉色看起來就更怪了。
“你這是?”姜雪櫻指指旺兒的臉。
旺兒也沒想到自己能和這位阿姐打上照面,稍一愣神就明白了自己的臉色定是有些吓人:“不礙事的,阿姐。我們三更天就起來收菜裝車,這一路趕車過來,牛拉着菜已經夠累了,我就跟在身後走,定是風吹的,白日裡被太陽一曬臉色就黑了。不過我是男子漢嘛,沒事的。你稍等哈,我馬上就把青菜給你放好。”
姜雪櫻也是問出口以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莽撞:現在天氣冷了,隻怕到了冬日裡更難熬呢。再仔細看看旺兒的手,那手背上已經龜裂,若是到了數九寒天,定是要流血的。
姜雪櫻想想,轉身揭開鍋竈,裡頭小火焖了一夜的骨頭湯香味撲鼻,她趕緊盛出一碗遞給旺兒:“稍等再放菜也沒關系,你先來把這碗湯喝掉。”
旺兒不好意思,但是天氣确實冷,看着那碗冒着熱氣的湯,他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隻好傻笑着上前接過了,隻喝了一口他就驚訝地說:“是肉湯!這這,這是你和阿婆要喝的吧?這多少錢,我給你錢。”
姜雪櫻笑了:“這算什麼?湯不過是多加一瓢水的事,難道你要為這一瓢水付錢?這倒顯得我們真成了奸商了。而且這也不是什麼肉湯,是骨頭湯,骨頭不值錢的東西,不過是借個味兒,來買包子的人好有個天涼暖身的,你要是非要給錢可就是不給我們這個面子了。”
旺兒聽了這才安心地把那一碗湯全喝完,喝完還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哪怕是骨頭湯,那也是肉味兒呀,更何況自己在這麼冷的天一路趕來,吸了一肚子的冷氣,被這熱湯一驅,現在整個人都舒服極了。
身子舒服了,搬菜也就自如了,旺兒幹脆把菜直接運到鋪子裡來,省得姜雪櫻還有挪進去,等到事做完,旺兒才想起什麼似的:“阿姐,這段日子沒見,你倒是和之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姜雪櫻想想,自己今天還沒洗臉,并沒有塗口脂,自己怎麼會不一樣呢?
“是什麼不一樣了?”
旺兒想了想:“咱們在集市上見得時候,你還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你現在愛笑了,還開玩笑呢,倒是活潑了不少。”
姜雪櫻聽了一笑,又對旺兒說:“确實有件事得勞煩你了。”
旺兒正為方才喝了湯而沒付錢不好意思,一聽這話立馬說:“阿姐你說,旺兒我願意上刀山、下火海。”
“别别别,可沒這麼誇張,”姜雪櫻擺擺手說:“有兩樁事。一樁事是,明天起,你幹脆把菜運進來,放在鋪子裡,也省得我日日搬運。這鋪子前頭都是門闆擋着的,你隻需要挪開一塊門闆就行,就夠你進來了。”
旺兒直點頭:“這個好說,反正我把菜放到門口和放到裡邊來是一樣的,還有一樁事呢?”
姜雪櫻指指籠屜旁邊的大鍋:“這口大鍋是熬骨頭湯的,但是我們晚上點了火,也不敢用很大的火。害怕半夜失火、燒幹了水都不好,隻是都用小火吧,也不知道早上這湯火候如何了。你每天早上進來放好菜,就盛一碗來喝,若是一碗下肚,周身暖洋洋的,那就不必再管。要是一碗湯喝下去,還覺得有些涼,那就是火滅了,你得幫我們生個火。”
旺兒鄭重地點點頭:“這個好說!我今日早上喝完的就是暖洋洋。”
姜雪櫻稱贊道:“對,就是這樣,像你今早喝完這樣就是對的,不然就是天兒太冷,我們的火太小了,這樣我們早上就沒法兒給客人喝了。你可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旺兒激動地連連點頭,又想起自己還要去早市上賣菜,趕忙出去套上車就要走,一鞭子揮在牛身上,自己跟在後頭跳着回頭嚷:“阿姐放心!”
姜雪櫻笑笑,回到後院去叫醒外婆,兩人洗漱包包子。
新一天開始了,那小女孩再來的時候就自在了許多,拿着兩個包子和一桶湯回了家。
那婦人還是分好三碗湯,拿出一個包子給了兒子,又拿出一個包子掰開給自己和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