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日裡頭,大家都有些懶洋洋的。每日下午都是昏昏欲睡。這一日下午,外婆年紀大了,被姜雪櫻哄着去睡覺了。
姜雪櫻自己和秦招娣兩個就在後院裡聊天,文興守在廳裡櫃台前。
突然地,大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文興立刻打起精神,卻沒想到進來的是四五個擡着箱子的大漢:這些大漢各個膀大腰圓,有些臉上還有傷疤,文興沉住氣迎上前,一時猜不到這些人的用意,正斟酌着要開口時,門外又進來一個人,正是金三爺。
金三爺滿面笑意,這春風滿面的樣子倒是叫文興摸不着頭腦。
金三爺笑說:“小兄弟,有請你家兩位掌櫃。今日我······”話未說罷,眼睛先撇向門口,文興也跟着看去,卻見到一個頭上戴着紅花的胖婦人搖着扇子進來:“賀喜賀喜!今日為主家賀喜,我乃是上門來提親的!”
文興一怔,當時就想到了姜雪櫻,唇瓣抖動,猛地一躬身子掩飾住眼睛裡的情緒,向後院退去。
那婦人嘀咕着:“這鋪子裡怎麼找了個這麼笨的跑堂的?遇上喜事也沒個吉祥話!”
文興到了後院,前廳的動靜已經驚動了正說話的姐妹倆,姜雪櫻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陽光打在她的側臉上,越發顯出妩媚動人來。
文興的心突然一痛,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姜雪櫻的美貌、能幹、善良呢?而這些最顯而易見的好處自然是别人也看得見的。
秦招娣見文興愣在那裡不說話就笑着對姜雪櫻說:“看看,這傻小子又變傻了!”
姜雪櫻怕文興為難:“咱們去前頭看看吧!”
看着姜雪櫻擡步遠去,文興想要追上前去,卻覺得腳步有萬鈞沉重,怎麼也挪動不了分毫。
屋裡的旺兒出來了:“文興哥怎麼了?快一起去呀,萬一有什麼事她們兩個女兒家怎麼應付?”文興任由着旺兒推搡自己進了前廳。
秦招娣面色绯紅,姜雪櫻眼眸帶笑的招呼衆人坐下,這笑落在文興眼裡,叫他直低下頭去。
“旺兒,快去請外婆來!這樣的大事要請外婆來做主才是!”姜雪櫻語氣輕快,文興聽了飛快的擡眼一瞧,又悶悶的拿起水壺來倒茶。一門心思都在自己的心事上,文興也沒注意到秦招娣的臉紅的不正常。
外婆顫巍巍跟着旺兒進來:“怎麼了?怎麼了?旺兒這孩子隻催命式的叫我來,就是不說什麼事。”一進來看到這麼多人一愣,還沒來的及說話,那戴紅花的胖婦人熱情的上前拉住外婆的手:“哎呦好有福氣的老人家,調教的孫女水蔥一樣招人稀罕。這不,今日我們是來上門提親的!”
文興倒着水的手一顫,水沿着茶杯落在桌上,卻沒人在意。
外婆打眼一瞧,就知道了怎麼回事:“坐下說坐下說。”
幾人坐定,那胖婦人就開始了:“今日我是金三爺請來提親的!這不,聘禮都帶來了!這一箱是布匹,這一箱是首飾,這一箱是家裡用的擺設!禮數周全!還望外婆說話!還要什麼盡管來提!”
外婆含笑看着面紅如血的秦招娣:“我這個孫女可是個命苦的,先前受了不少罪,如今要嫁人,我老婆子隻要女婿是個心疼人、好好過日子的!還得問問我這孫女的意思呢!”
姜雪櫻知曉秦招娣害羞的不好說什麼了,急忙插嘴道:“我這姐姐的心事金三爺可是知道的!”
金三爺從懷裡掏出一張契書:“這是我在主街上買下的一處房産,你看看,三層樓,正适合做茶樓、開酒樓的!”
說完就把這輕飄飄的一張紙推向前,姜雪櫻也沒想到金三爺會有這樣大的手筆,拿起來仔細看過一遍才塞到秦招娣手裡小聲說:“是真的!都蓋印了!你瞧這名字還是你的呢!”
秦招娣羞紅着臉不肯接,一旁的旺兒總算瞧出了今日的這主角是自己家姐姐,臉漲得通紅。
姜雪櫻又對文興說:“拿給旺兒看看!”
文興這才反應過來,接過契書飛速一掃,果然那名字是秦招娣的,再看看秦招娣臉紅、金三爺的樣子,腦海中突然反應過來:原來金三爺是求娶秦招娣的!
文興步子一輕,走到旺兒身邊,旺兒拿過這契書一看,卻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媒婆笑着說:“我們男方可是大大的有誠意,如今這事還未成,可就把這房産兌給女方了。瞧瞧吧,我幹了一輩子媒婆,也沒見過這樣的!”
外婆笑着點頭:“确實是有心了!隻是我這孫女還得看看她是否願意!”
衆人都帶笑看着秦招娣,秦招娣突然鼓起勇氣,擡起紅撲撲的一張圓臉,圓眼睛盯住金三爺:“我往後是要做掌櫃的,我不願困在家中,這可答應?”
金三爺也一臉鄭重地說:“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