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潔故意說:“哦?也不知道她當初就那麼走了,現在是不是憔悴狼狽得很了?”
“她如今瞧着光彩照人,叫人移不開目光了。”林念春對那糕點沒了興趣,隻是悶悶的放下。
周潔又故意說:“其實當初她在林家的時候,還是對你頗有情義的。如今她這樣被休棄,恐怕是再難說上一門親事咯!即便是做了茶樓的掌櫃又如何,女子終究是要成家的!可憐她晚景悲涼,要孤苦無依,死了連祖墳都埋不進去,隻能在亂葬崗喂狗了!”
林念春有些不忍:“說到底,終究是我們林家對不起她。”
周潔瞧着林念春上套了,繼續說:“你既然心疼可憐她,倒不如就把她接回來?橫豎西廂房那邊搬走了,就把姜雪櫻安排在西廂房裡住,和東廂房互不影響,也好安分過日子。”
林念春有些心動卻還是說:“可是綿兒已經為兒子誕下孩子,這······”
周潔笑着說:“我兒仁厚,可是在我們這廬澤,女子被休棄難以說親事,生育過孩子的那更是殘花敗柳了,難道還能折騰出什麼幺蛾子?綿兒難不成還能和你和離?她舍不下孩子,也舍不下你。再說了,她一個孤女,離開了我們林家,還想如何?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綿兒她不依,她走就是了。我們林家的血脈可必須得留下,到時候養在姜雪櫻膝下,豈不正好?她綿兒進府的時候就是妾室,這林家誰做主母還輪不到她指手畫腳。”
這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又激進,起初林念春還聽得動搖,聽到後面的時候又皺起眉。
周潔看了心裡煩躁:這沒用的兒子讀書讀不出個功名利祿,倒是那套文人的窮酸腔調學了個十成十!
周潔又耐下性子:“你想想,姜雪櫻如今那茶樓可是會下金蛋的母雞。少說一個月也能有幾百兩的收入,再想想,你爹爹,一個月才能有多少俸祿?也就是區區30兩!你把姜雪櫻接回家裡來,那茶樓不就是你的了?你每月有幾百兩的進賬,你想娶個什麼樣的妾室娶不到?”
林念春忙說:“綿兒一切都很好,兒子很喜歡她,是不會抛棄她的。”
周潔暗笑:這話說得,就已經默認了姜雪櫻回來的事。
“娘就知道你不會想不開的。好孩子。咱們這也是做善事,那姜雪櫻隻會對咱們感恩不盡!”
林念春想到昨天見到的姜雪櫻又有些猶豫:“可是娘,那姜雪櫻似乎對兒子已經放下了。”
周潔有些恨鐵不成鋼,真想大罵他幾句,可是又強忍着安慰:“她被你休棄,自然是恨你的。可是好女怕纏郎,當初在林家的時候她那樣乖巧聽話,那樣事事依着你,百依百順的,她心裡保準兒是有過你的。隻是女子嘛,如今傷了心,也就做出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你把那山盟海誓的對她發上一遍,再為了她尋死覓活,叫她以為你心裡愛慘了她,她哪裡有不心軟的呢?”
林念春面上有些發紅:“這······”
周潔知道林念春有些不情願:“娘之道你委屈了,可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等到你們前緣再續,簽訂婚書的時候就不必了。她到時候隻能死心塌地的待在林家,你也莫要再沖動休棄!”
林念春有些拉不下臉,又覺得娘說的有道理,此時沉着臉不說話。
周潔隻好又勸:“你成日家讀書,我看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我且問你,你讀書可知道勾踐?”
林念春悶聲回答:“知道。”
“你既然知道勾踐,就知道越王十年卧薪嘗膽,最終複國,還殺掉仇敵夫差的故事。勾踐都能容忍奪妻之恨、嘗糞之苦,你又為何不行?更何況,你爹才一個月有30兩的俸祿,你呢?又沒有科考上榜,如今隻能借着你爹的關系在衙門幫忙做事換點兒,每月那也不過是十兩銀子。可你想想,那茶樓每月是多少銀子?幾百兩!一年可就是幾千兩!有了這些銀子,就能給你捐個小官兒來做,難道你不願意?就甘心一輩子在衙門被人呼來喝去的當個雜役?你就不想坐那高位上?”
這一番雷霆話語終于罵醒了林念春,林念春眼神逐漸開悟,面上也不再是那副不情願的神色:“還是娘親說的有道理。是念春糊塗了!”
周潔氣哼哼地說:“你若還能明白,也不算我枉費苦心。娘這一輩子,就是為了你謀算。你這個沒良心的卻還為這妻妾氣娘,普天之下,除了我,誰還能這般為你算計着想呢?”
林念春谄笑着說:“娘教訓的是,不過,娘,這事還未成,千萬别告訴綿兒。她心思敏感,兒子不願意叫她傷心。”
周潔也是這個打算,不過她可不是怕綿兒傷心:那小蹄子心眼賊多,若是被她知道定要在其中折騰的攪黃不可。
“你放心,我們大事為重。到時候你做了官兒,綿兒也是官家妾室,她到時候自會感謝我們的。就連她生下的那孩子,也是官家子嗣了,前途自然遠大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