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秋卻尴尬一笑:“再過一盞茶的功夫我就該回去了。周夫人治家嚴厲,我現在每頓飯都得侍奉在側。”
周潔一愣,很快的想到妾室的确是得如此做規矩,從前竹影在家的時候也是如此。可是一想到如今做規矩的是自己女兒,周潔就心疼不已。
而一般回門的規矩是要新人一同,可是林夢秋作為妾室,隻有自己一個人回來。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周潔恨不得将所有的事都交代給林夢秋,生怕有什麼遺漏。
話未說完,等待門口的小丫鬟已經開始催促了。林夢秋一站起身就紅了眼:“娘,你好好保重,下次相見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周潔也覺得心酸:“我的孩子,你别難過,隻消你誕下孩子,自然一切會好的。”
一聽到孩子,林夢秋就仿佛看到了晚上的周縣丞,瞳孔微縮,卻還是笑着說:“娘放心。”轉身就步步向着林家外走去。
綿兒抱着孩子看着這一切,眼睛看看周潔母女又看看走在最後頭的臉生的小丫鬟。
心裡掂量了掂量,才迎上來笑着說:“小姑大喜,娘總是哭什麼。倒像是去那周家是去什麼狼譚虎穴一樣。以我來說,該高興才是。”
周潔先是瞪一眼綿兒,後面看着綿兒臉對着自己說話,眼睛卻一直瞟着那周家來的小丫鬟。便不自然地接上那話:“是是是,我這是高興的。”
林夢秋出門就坐上了周家的馬車。
她低頭瞧着自己身上穿的水雲紗,那樣輕薄又好的布料做出的裙子。她瞧着瞧着,突然間把袖子拉上去,隻見那白皙的胳膊上盡是紅痕、青印。仔細看去,既有啃咬的壓印,也有指印。這些印迹一直向上,林夢秋的手撫在胸口,隻覺得兩乳上也疼的厲害。
出嫁前夜,娘早已經給自己看過畫冊,叫自己知道什麼是夫妻敦倫。可是周縣丞,他根本就······這幾夜來,周縣丞夜夜留在自己房中,可那根本就是痛苦!偏偏這痛苦還不能對外人說道!
林夢秋放下袖子,遮住那些痕迹,她揭開馬車的簾布,看着外頭走着的男男女女。瞧着那些女子穿着粗布衣裳,手上提着竹籃,頭上連一根銀簪子都沒有,可是卻笑得那樣開心!
這就是自由!
如今自己雖然嫁了周縣丞,還有了貼身丫鬟服飾,可誰又能知道她白日黑夜的都不得自由呢?
一大早要向周老夫人請安,午飯、晚飯又要在周夫人跟前立規矩,晚上了又有周縣丞折騰半夜。
白日裡好容易得空的時候,那小丫鬟一雙眼睛總是在自己身上滴溜溜轉。沒有一絲空閑!
街上有叫賣貨物的女子,叫林夢秋一下子就想到了姜雪櫻。
憑什麼?
自己是林家的大小姐,從小都被娘親捧在手掌心長大,她姜雪櫻是什麼東西?聽說在娘家也是要洗衣做雜事一刻不得閑的。憑什麼姜雪櫻被休棄以後還能開茶樓做掌櫃?縱然是女子抛頭露面不體面,可是瞧着姜雪櫻的穿戴,那定是手頭有銀子的!她那樣神采飛揚!憑什麼?她又嫁人了,定是嫁給了窮苦人家,沒準兒就是店裡的夥計,隻有那樣沒身份的男子才不嫌棄她。
林夢秋從前覺得女子都該上嫁才是,可如今短短幾日,她就知道了,女子上嫁,就在夫君面前矮半截。面對夫君的那些要求哪敢說個不字?倒是那周夫人,下嫁給周縣丞,周縣丞反而在她面前恭恭敬敬、愛惜有加。想來那姜雪櫻所嫁之人縱然卑微,可是定然以姜雪櫻為重!
假如,假如當初姜雪櫻回到林家,自己的嫁妝豐厚嫁進周家,是不是一切都會和現在不一樣呢?
林夢秋想恨。那些壓抑對的痛苦叫她必須尋個出口,她想自己必須恨姜雪櫻。若不是姜雪櫻害得哥哥在廬澤有個寵妾滅妻的壞名聲,仕途再難進一步,自己又怎麼會被娘親安排做妾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