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如初被陳禦醫猶豫的目光驚醒,立刻明白了他們的顧慮,“陳禦醫盡管下方子救人,一切後果我自會承擔。”這些人居然拿人命和自己的官帽子做衡量,還真可笑至極。
金太醫再次投向陳禦醫懇求的目光,雖然他不相信自己的醫術,但是對這本醫書深信不疑。
“陳禦醫,下官用性命擔保,書上所寫内容絕對有效。”
這句話仿佛是一顆定心丸,讓陳禦醫頓時有了決斷,他有些慚愧的看了一眼顔如初,自己一把年紀了居然不如一個小姑娘有魄力,立刻點頭示意金太醫去開方子。
太醫院的人親自抓藥、煎藥,在金大夫再次确認藥汁沒有問題之後,顔如初親手将藥喂入尚洛琴口中。
藥效非常迅猛,不到片刻功夫,尚洛琴便呼出一口黑色濃稠的血水,混合着空氣中的血腥味盈滿了整個屋子。
一口接一口的連續三次之後,血水漸漸顔色轉紅,人也跟着平靜了很多,隻是臉上仍舊隐隐滲着一些血迹,看上去猙獰可怖。
顔如初輕輕的給尚洛琴蓋上被子,看着金太醫欲言又止的樣子,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腳步微頓。
陳禦醫不忍的轉過頭去,“尚姑娘性命已無大礙,顔姑娘放心吧。”聲音生硬。
顔如初心口一緊,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給尚洛琴臉上上藥包紮的小宮女,臉色煞白,雙手顫抖,吓得手臂都穩不住,恐怕沒有見過如此血肉模糊的樣子。
“顔姑娘,”金太醫明白顔如初心底的擔憂,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幾個人來到了旁邊的隔間,“眼下保住性命最重要。”
這句話無疑是為尚洛琴判了死刑,顔如初眼眶一熱,想到第一次見面時那個熱情洋溢又愛笑的姑娘,心肝都在顫抖,深刻的體會到了母親曾經說過的那種吃深宮之中人不吐骨頭的感覺。
“她的臉?”三個字仿佛有千斤重,一字一句說的那般小心翼翼。
陳禦醫深褐色的眸子一緊,不忍心看着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神,幾不可見的搖搖頭,準備出去複命。
金大夫終究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種毒毒辣至極,會順着傷口深入皮膚底層,時間久了疤痕會淡一點的。”也就是無法完全消失了。
“走吧!”金太醫跟着陳禦醫一起,準備面臨接下來更加重要的一環了。
等在外間的人已經收到了小太監傳來的消息,但是真正見到蒼白着臉緩步而出的顔如初,心中還是忍不住沉了幾分。
紫蕭坐在主位,已經不似剛剛煩躁踱步的樣子,臉上不辨喜怒。
太皇太後坐在旁邊,盡管已經很累,仍舊堅持着等到結果,這件事情涉及到後宮事務,她擔心處理不好會影響前朝。
太後聽說此事之時正在處理今年的桑蠶事宜,立刻暫緩趕了過來,此刻後宮沒有宮妃,太後仍舊肩負着後宮的主政大權,此刻端坐在右側,等候救治結果。
司辰看到顔如初跟着一起走出來,終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算是暫時穩定了局勢。作勢就要站起來,突然旁邊傳來一陣輕咳,側目的餘光正好看到紫蕭右拳緊握放在唇邊,似乎是無意之中發出的聲音。但是眼神卻是犀利的凝視着自己,隐隐透着警告的意味。
司辰雙眸含笑,透出得意的目光,回敬了紫蕭一個眼神,你來我往的無聲交戰了幾個回合。
趙钰兒握緊的拳頭裡面早已經被汗水浸濕,這種罕見的江湖奇毒對于宮中太醫來說十分難解,她本來胸有成竹的等着傳來噩耗,沒想到這麼快就解決了。
顔如初剛一出來眼神就捕捉到了趙钰兒的微表情,如今看到她像一個無辜的小麻雀一般,小鳥依人毫無存在感一般的乖巧的站在太皇太後身後,完全看不出來任何端倪。
或許是顔如初的眼神過于直白,趙钰兒感受到了那種熾熱的注視,從太皇太後的身後側視而來,正好完美躲過所有人的注視和顔如初的視線對上,眸底閃過一絲狠辣,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