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如初下意識的看向趙钰兒的方向,見她此刻已經閑适的坐在那裡,隻是看熱鬧的樣子,完全不似剛剛的疾言厲色,就知道這件事情恐怕已經按照她的計劃順利進展的差不多了。
司辰心中怒火蹭蹭上竄,這下死無對證,線索完全斷在了這個小丫鬟身上。
馮家的花店掌櫃那邊查不出絲毫可疑之處,而且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那個小丫鬟,她自己也認罪自戕了,看似已經落下帷幕的案子,實則疑點重重。比如她一個小丫鬟是如何得到這種江湖毒藥的,又是如何知道那種藍紫色的七星海棠可以誘導毒發的,再比如誰和她裡應外合運送七星海棠的等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不是一個小丫鬟能夠完成的謀劃,如今随着她的死亡,這些疑點已經無從查證。
馮章跪在地上立刻叫冤,“皇上,太皇太後,太後娘娘,請恕罪,我馮家一向遵紀守法家教森嚴,這個丫頭如此膽大妄為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是我們管教不利,沒有及時發現,才釀成大錯,我們願意接受懲罰。同時我們馮家也願意對尚家以及尚大姑娘進行補償,日後若有需要定當萬死不辭!”
一番說辭言辭懇切,合情合理。馮家搖身一變從加害者變成了受害者,仿佛真的受到了那個小丫鬟的連累。
紫蕭捏緊的拳頭放松了又捏緊,反複幾次才能忍下心頭的怒火,馮家這是将所有人都當做是睜眼瞎了,不痛不癢的檢讨兩句就想要抹殺掉所有惡行。
“馮大人也是一時失察才會讓小人得志,以後可要多多約束府中之人,決不能姑息養奸。”太皇太後的話中之意已經算是認可了這個結果,她深知對待馮家沒有鐵證之時不能輕舉妄動。對着紫蕭搖搖頭,示意他切不可沖動不計後果。
“太皇太後說的是,”司辰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他可不能接受這種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的結果,眼睛瞥了一眼趙钰兒的方向,“不過馮大人,你們馮府還真是人才濟濟,這樣一個小丫鬟都能得到江湖上罕見的毒藥,其他下人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驚喜。所以啟奏皇上,”司辰對着紫蕭認真的一拜,這是他入宮以來第一次這麼正式的對着紫蕭行禮,“微臣建議還是懇請司禮監前去指導一二,省的還會有被利用之人做出什麼連累馮府之事就不好了!”
轉頭看向馮章,嘴角含笑,眼神卻透着冰冷的道,“馮大人,您說是不是呀!”眼神有意無意的飄向了趙钰兒的方向,趙钰兒低着頭都能感受到那道刺目鋒利的視線仿佛像刀子一樣,要将她淩遲處死。
“如此甚好,”紫蕭第一次覺得司辰幹了一件極為靠譜的事情,心中暫時放下了對他的不滿,“小王爺的提議也是為了馮家好,畢竟這第一次是失察,若是将來出現第二次,第三次,那就太過巧合了,說出去都不太能夠讓人信服了!是不是啊,馮大人?”
馮章聽着他們二人一唱一和的将自己往陰溝裡帶,心中那個氣惱,恨不得立刻沖上去一腳踢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
不過更加讓他氣惱的是常年打鷹的人,此次居然讓鷹給啄了眼,怨毒充滿殺意的眼神直直的刺向趙钰兒,這件事情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微臣多謝皇上體恤,如此便有勞司禮監了!”這無疑是将馮家暴露在了皇室面前,即使再不滿,話說到這個份上,馮章也隻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皇上,”顔如初突然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對着紫蕭盈盈一拜,這兩個字讓紫蕭心底緊縮了一下,那聲“紫狐狸”似乎成為了他們永遠回去的過去。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的第一次,在他心中從不想和顔如初有的君臣之别,如今這個事實是擺在二人面前最真實的一幕,“臣女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答應。”
“什麼事?”紫蕭聲音酸澀生硬,極力掩飾着内心的焦灼。
“還請皇上允許這位小丫鬟入土為安,并且不要牽連她的家人。”雖然小宮女的屍身早已被宮人擡下去,但是顔如初明白以宮中的做法她這種有重罪之人死後是無法入土的,更加不能立牌位,随便扔到一個亂葬崗算是好的,更有甚者會被褥屍和分屍。她的家人就算是皇室不追究,馮家也不會放過。顔如初這個做法無疑是為馮家的頭頂上再次插入一把利刃。
趙钰兒聽到這句話猛然間擡起頭來,第一次臉上都寫滿了慌亂,顔如初這是要從她的家人身上下手尋找線索,對自己可是大為不利的。
按照她原本的計劃是毀掉顔如初的容貌,同時将髒水潑到馮滿娘身上,到時候就算有馮家護佑她可以平安脫身,但是傷害了顔如初,皇上必定會十分厭惡她,太後和太皇太後也不會喜歡一個會耍手段的女子,入宮之事就會被耽擱下來,她就還有機會,決不能讓馮滿娘搶占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