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自己這條賤命對大夫人還有點作用你就好好珍惜，不過你也不用自視甚高，如今婚事已定，你就算是不吃藥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馮家将你風風光光下葬的錢還是出得起的。”馮家向來不落人口實，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吝啬。

“你們别欺人太甚！”馮氏一口氣堵在胸口喘不上來，憋得差點背過氣去，連連咳嗽了好幾聲才止住。

“怎麼眼見着大夫人破壞了你和陳姨娘的詭計，着急了？也不裝了？”嬷嬷那種輕蔑的眼神刺痛了馮氏。

馮氏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大少爺遲早有一日會發現你們的所作所為，到時候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表小姐看來還是不了解男人，”嬷嬷嗤笑一聲，“大少爺不過弱冠之年，從未接觸過女子才會被你迷了心竅。等到他入仕之後，接觸的女子多了，什麼樣都會有，很快就會将你忘得幹幹淨淨，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過唏噓一下而已。”

“更何況尚書府的小姐溫柔善良，最重要的容貌上乘，又知書達理，是京都城出了名的大家閨秀，是你這個小娘教養出來的賤丫頭無法比拟的，很快就會俘獲大少爺的心，你憑什麼認為他就一定會一直對你念念不忘。”這些話仿佛是一記重錘，讓馮氏再也沒有了任何希望，因為這些道理她早就明白。

之前陳姨娘發現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的時候就和她說過相同的話，并且警告過她讓她隻有将生米煮成熟飯，大了肚子才能坐實馮家大少爺院子的人這個身份。而且還告訴過她，馮家是絕不可能讓她成為正室夫人的，她千萬不要被馮章的花言巧語蒙騙認不清現實。

當時的馮氏總覺得馮章對她死心塌地，并且承諾一定要明媒正娶她過門，決不委屈了她。所以她一直和他發乎情止乎禮，想要将最珍貴的留在新婚之夜。沒想到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她悔不當初。

半個月後

一身大紅色喜服的馮章，看着阖府上下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場景，突然心底閃過一絲凄涼，這就是世家大族的生活，想到大夫人之前勸說他的話，“你以後是要執掌整個馮家的，難道你真要眼睜睜的看着馮家落入陳姨娘和她的兒子手中，以後咱們母子二人在她手底下艱難的讨生活？”

這句話成功的打動了馮章，他從下就是馮家的嫡長子，所有人都默認他就是馮家未來的主人，從小過着錦衣玉食受人捧着的日子，若是真的有朝一日讓他成為仰人鼻息之人，定然是受不住的。一個人從小養成的習慣和教養是無法輕易改變的，就如同他對馮氏一般，起初不過是同情多一點，抱着施舍的心情而已。

知子莫若母，大夫人知道馮章聽進去了，繼續勸說，“你娶了尚書府的嫡女對你未來的仕途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等你誕下嫡長子之後，你想要多少妾室還不是你自己的本事了。”

馮章腦子裡天人交戰，理智上已經明白母親說的一點問題都沒有。馮家是不可能讓一個毫無背景的人成為自己的正妻，将來成為馮家的當家主母的。可是感情上他仍舊舍不得放棄馮氏，隻能先保住馮氏的性命，将來還是有機會的。

大夫人迎面而來，看到馮章一副苦瓜臉，立刻變了臉色，“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一會新娘子就到了，你可不許闆着一張臉，讓人笑話。”

馮章本就窩了一肚子火，如今聽到大夫人教訓的口吻更加惱火，“我已經按照母親的意願娶了她，其他的就不勞母親操心了。”不等大夫人回答，一甩衣袖，氣勢沖沖的離開。

大夫人被氣得連連喘氣，身子微微顫抖，指着他的背影剛想要破口大罵，被旁邊的嬷嬷拉住了衣袖，對着她微微搖頭，眼神往旁邊輕輕漂了一下。

大夫人立刻心領神會，生生咽下這口氣，壓低聲音問，“都準備好了嗎？”

嬷嬷點點頭，“夫人姑且再忍忍，千萬不要生氣，外面都是賓客，您一會還要和将軍出去招呼，其他的一切交給奴婢！”

大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為婚禮專門新作的衣服，摸摸自己的發髻，确定大方得體之後，領着小丫鬟轉身去了前廳。

嬷嬷冷凝的看着剛剛回廊邊消失的方向，陳姨娘就這麼迫不及待了嗎？連大夫人身邊都想要伸手，看來日子過得太過舒适了。

馮氏被喬裝打扮一番，已經完全認不出自己是誰，她被大夫人的人控制着，找了一個特别隐蔽但是又能觀察到全景的地方。

馮章牽着新娘子，一步一步的從正門而入，跨過火盆，來到前廳，随着主婚人的高嗓門，她的耳朵仿佛失聰一般，完全聽不到聲音。

眼睛卻是十分清晰的看着他們拜堂，成婚，最終送入洞房。心口像是被塞入一團棉花，堵得難受。

嬷嬷拉着她強行出了馮府，像是丢棄一塊破抹布一樣丢在後街上，“大夫人好心讓你親眼看到大少爺成婚，也算是圓了你的心願，日後的路該怎麼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輕蔑的看了一眼仿佛丢了魂一樣的馮氏，帶着人轉身回了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