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如初不敢擡頭,更不敢開口解釋,害怕自己一出口,就再也無法壓抑内心的情愫。想到那個軟軟糯糯像棉花糖一樣的孩子,那麼可愛依戀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聲奶氣的喊自己,“姑姑”的時候,她興奮的睡不着覺,拉着母親說了一晚上,那是她們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中的最後一次。
她不能對不起那個姑娘,不能讓背井離鄉的她再次受到傷害,更不能留在這裡讓父母擔心,最重要的是那個人,他也斷然不會同意的,他們之間隔了太多太多,根本無法跨越!
“我困了!”顔如初假裝打了個哈欠,自顧自的拉高被子,隔絕了冰冷的眼神,背對着他躺下。
紫蕭怒瞪着眼睛,仿佛要燃燒掉床榻上的人,這種明晃晃的逐客令,讓他心頭火氣,但是又無處發洩,冷哼一聲,一甩衣袖,轉身,頓了頓,“沒有大婚我依然可以親政。”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聽不見。
躲在被子裡的顔如初被最後那句話驚得一動不動,不斷回響在耳邊。他這是在暗示什麼嗎?這是兩國簽訂的婚書,怎麼可能說退就退?再說了馮悅虎視眈眈,若是真的不成婚,他更有理由以此發難,逼迫紫蕭了,更何況還有太皇太後和太後,她們二人處心積慮才促成此事,絕不會半途而廢。
紫蕭是安慰自己呢?還是真的有什麼計劃,他不會成功的,她更不想讓紫蕭為難。将自己蒙在被子裡,淚水一顆一顆滑落,她輕輕擦去,已經很久沒有哭鼻子了,最近好像哭了太多次了,隻是這淚珠怎麼越擦越多,心情仿佛堵着一塊石頭,憋悶難受,身子也跟着顫抖起來,一下一下抽搐着,心中告誡自己,最後一次,就這麼放任一次吧。
顔如初的傷勢在金太醫的精心照料下慢慢好起來,看着已經結了痂的傷口,金太醫終于松了一口氣,囑咐着冷茵,“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了,但是仍舊不能沾水,這段時間堅持用藥,這麼深的傷口,恐怕會留下疤痕。”
“疤痕?”冷茵有些心痛的看着金太醫,女子最愛美了,這種疤痕留下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沒有辦法去掉嗎?”
“我盡力一試,所以這段時間要格外小心,傷口可能會發癢,但是千萬不要抓撓,就算是不舒服也要忍着。”金太醫再三叮囑。
冷茵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我們一定聽話。”
“沒什麼大不了。”顔如初輕描淡寫的帶過,她從小闖蕩江湖身上不知道大大小小受過多少傷了,有母親留下的金瘡藥,大多數都不會留疤,就算有也不怕,她不在乎。
“哎!”金太醫無奈的搖搖頭,對着冷茵說,“你去看看藥準備好了沒有?”
冷茵不放心的看着顔如初,顔如初點點頭,她才放心的離開。
金太醫一邊給顔如初包紮傷口,一邊壓低聲音道,“這段時間宮中對外傷藥查的非常嚴,甚至連用藥次數和用量都要嚴格把控。還有一個小太監偷偷的打聽過最近宮中可有人受傷取藥的事情。”
顔如初心中一緊,果然和自己預想的一樣,夜幽冥的人能夠明目張膽的出現在皇宮,幕後之人定然隐藏在宮中。當晚已經發現有人受傷逃走的事情,必然會嚴查受傷之事。那麼重的傷口,若不用藥定然是好不了的,所以她才會兵行險着在衆目睽睽之下受傷,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傷口是怎麼來的,光明正大的用着太醫院的藥治療。
“你可知道打聽的是什麼人?”顔如初詢問道。
金太醫搖搖頭,“好像是禦膳宮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可知道宮中藥材的采買是誰在負責嗎?”
顔如初疑惑的看着金太醫。
“京都城的中藥世家譚家,而這個譚家和戶部侍郎是姻親關系,戶部侍郎王源就是馮章大夫人的親哥哥。”金太醫一字一句的說着,仿佛生怕顔如初理解不了。
顔如初恍然大悟,那不就是馮滿娘的親舅舅,也就是和此事果然和馮家有關系,若是夜幽冥和他們有關系,那馮家一定知道宮中有人探聽到了他們的秘密,如今打草驚蛇定然會引起他們的高度警覺,想要再找到什麼證據就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