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洛琴仍舊不放心的囑咐,“趙钰兒是太皇太後看着長大的,感情深厚,你多留意。”
福壽宮
太皇太後頭疼的揉着額角,太陽穴仍舊一跳一跳的,地下跪着的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生怕惹怒了這位本就心情不好的老太太。
顔如初幾乎是一路小跑的來到福壽宮,在屋外整理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屋子裡面的人聽到動靜擡頭看到顔如初,仿佛是找到了救星一般,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太皇太後看顔如初規規矩矩的行禮後,眉頭仍舊沒有舒展,擺擺手,所有的宮人仿佛是得到了特赦,一溜煙全都跑走了。
“太皇太後,”顔如初跪在地上,輕輕喊了一句。
太皇太後手中捏着一串佛珠,眼睛微微半眯着,仿佛洞察一切般,默不作聲的一顆一顆的撥動着珠子,仿佛沒有看到顔如初一般。
顔如初隻好跪在地上,低着頭,掩飾掉眼中所有的情緒。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顔如初有些腿麻,扭動了一下身子,換了一個舒适的姿勢。
太皇太後緩緩睜開眼睛,斜看了她一眼,“怎麼跪在那裡,什麼時候回來的?吃了嗎?”聲音不辨喜怒,仿佛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句問候。
顔如初扶着旁邊的案幾緩慢的站起身子,盡量舒緩着身體的不适,“回來一會了,看您正在念佛,沒敢打擾。”聲音輕柔,完全沒有抱怨和不滿。
太皇太後擰了一下眉頭,眼睛盯在她身上看了半響,唇角微微下滑,嗔怪的看着她,“你這孩子,和哀家還如此生疏,過來,”她招招手,顔如初猶豫着上前,被她拉過手放在溫暖的手心裡,“手這麼冷,外面天氣涼了,回頭我讓他們給你做一個狐裘披風,以後多穿點。你太過單薄了一點。”
“多謝太皇太後關愛,我不冷。”顔如初暫時摸不透這個老太太的想法,但是感覺她的眼神太過犀利。
“你這個孩子,”太後太後臉色一變,“你是哀家的義女,是公主,應該喚哀家一聲母後的。”
這句“母後”讓顔如初的心裡閃過一絲不快,她是有母親的,更何況太皇太後怎麼可能真的幫助她。
但是話已經說到整個份上了,她如果再拒絕就顯得十分刻意,顔如初強壓下心頭的不快,擡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完全一副順從溫和的模樣,淡淡的開口道,“母後!”
太皇太後心底一軟,這一聲仿佛是聽到了當年自己的女兒的那聲軟糯的聲音,心頭的火氣消散了不少,眼神也跟着柔和了下來,“乖孩子,以後哀家就是你堅強的後盾,若是誰敢欺負你,哀家定然不會放過他。”
“如初,如初?”太皇太後喊了幾句,拉回她的思緒,擔憂的看着她,“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顔如初扯出一個笑容,“沒有。”眼中卻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
耳邊再次響起太皇太後的聲音,“這次的事情,你受委屈了。”
這個“委屈”二字,聲音不大不小,讓顔如初的心中瞬間感覺到了隐隐的暗怪之意。
“是我不好,攪擾了壽宴。”顔如初眸中含淚,漸漸紅了眼眶,不知道是真的委屈還是想到了什麼。
太皇太後被顔如初的眼淚刺痛,心髒猛然收縮了一下,想到自己的女兒,軟了聲音,“傻丫頭,哀家反而還要好好謝謝你了。”一邊給她擦去淚水,見她擡起頭來不解的看着自己,一邊笑着安撫她,“钰兒雖是哀家看着長大的,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哀家沒想到她有如此心思,虧得哀家之前還想着讓她入宮來着,這樣也好,皇上還年輕,後宮女子不能心思太多。”
顔如初心底一跳,面上不動聲色,但是身側的指尖微微卷曲收緊,心口仿佛塞了一團棉花。太皇太後對皇上的後宮之事看來十分在意,馮滿娘雖然刁蠻任性,但是心思簡單,也就是偶爾鬧鬧小脾氣,成不了什麼氣候;趙钰兒則不同,她心思深沉狠毒,若真是耍起心眼來十個馮滿娘都不是她的對手,這樣的女子适合在後宮之中生存,但是未必是好事,會攪和的後宮不得安甯,甚至影響皇室子嗣,這樣的女子太皇太後是不會願意讓她留在後宮的。
“你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好孩子,隻是無奈後宮多詭谲,哀家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不過好在康王府是一片淨土,司辰又是真心對你好,等皇上大婚之後,哀家就親自做主讓你們二人成婚,未來的日子你們定然會琴瑟和鳴的。”太皇太後笑着說道。
這是顔如初受傷以來第二次聽到皇上大婚之事,之前是自己一直刻意去逃避,以為自己充耳不聽,這件事情似乎就可以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