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便又是沉默，吃得差不多，茶已盛上，後方障子門拉開，來人輕歎了聲：“趕上了晚飯。”

露琪亞已聽随身侍女千代說過，家裡來了位客人。是兄長受祖父所托，去流魂界接來的。進來前已多少都心生好奇。

神禮心娜的座位正對着門，因此露琪亞最先和她對上視線。柔藍目光中散發着沉靜氣息，叫露琪亞有些愣神，想她或許比自己大些。

“大哥。”露琪亞先向白哉打了招呼：“隊裡事務繁雜，回來晚了些。”

“恩。”白哉點頭表示聽到，轉向神禮心娜：“這是我的妹妹，露琪亞。”

一雙極大的紫眸落在神禮心娜身上，她也回望着她。不待白哉介紹自己，神禮心娜便先開口了：“神禮心娜，叫我神娜就好。”

露琪亞也與她打招呼，坐了來時侍從已從後方走進來，将一直備着的熱飯熱菜放到了桌上。

“我用得差不多，”神禮心娜放下茶杯，向後膝行，“失禮。”

她說着站起，誰知腳有些麻，小腿撞到桌邊，還好順勢撐住，但還是引得衆人一齊看來。

後方立着的侍者更是往前邁了一步，随時準備上來攙扶。

神禮心娜撞疼了，下意識低頭，擡眼正對上露琪亞的注視。露琪亞手上筷子裡還夾着一小口飯，想是吓了一跳。

神禮心娜沒有絲毫羞赧，臉上綻出無聲笑容，起身後緩步離開宴客廳，雖腳還麻着，卻一派從容模樣。

合上門後，露琪亞才将飯放進嘴裡，慢慢咀嚼，卻見白哉臉上挂着淺笑。她不知有什麼好笑，許是看的時間長了，白哉注意到她的視線。

“怎麼了？”白哉問。

“什麼都沒有。”露琪亞連道。

近日，兄妹倆少有坐在一起用餐的時間。

白哉收回視線：“她是大神家的長女。”

這些年雖有交流，露琪亞與貴族們的走動到底不如白哉多。雖有朽木這一姓氏庇佑，她依舊沒法獲得一些人發自心底的尊敬。他們對她的友好态度，到底還是浮于表面。

“大神？”無需詢問，隻有那一家姓大神，露琪亞試圖搜尋出其他信息：“是從來沒在聚會露面的那位嗎？”

有大家避免提起大神家女兒存在的印象。

“恩。她也是真央的畢業生，”朽木白哉喝了口茶：“明日，我準備讓她參加入隊考。”

貴族本無需參加入隊考試。

“入隊考試還需一位隊長見證。”露琪亞說：“兄長準備找誰？”

白哉還沒定下叫誰來，不過雖說今日都忙碌，但總有幾人格外閑散。

神禮心娜回了她所在的院子，站在内院小橋流水之上。這片從前是朽木蒼純夫婦所居，為治療而來的媽媽也就在這附近有一間屋子。

她還記得以前的熱鬧光景，如今月色之下，靜得連風吹葉片都聽得一清二楚。神禮心娜穿着木屐，聚集靈子走在湖面上，一步步行得很安靜，是在打發時間。

曾以為流魂界是她的歸處，也曾渴望庭院裡的生活，西梢局表裡世界也都呆過，現在又回到瀞靈庭，才知道無論哪方都沒有特地為她準備的立足之地。

不過，也到了無所謂這些的年紀了吧。

露琪亞走進院裡，便看到神禮心娜站在水中，擡頭望月，側影被月光籠罩，光輝朦胧。

“……就像輝夜姬。”露琪亞小聲說。

“那是什麼？”一旁的人問。

“現世的故事啦。”露琪亞朝他看去：“要你陪我一起來，真是不好意思。”

“你怎麼和我說這種話。”阿散井戀次笑了：“隊長說要她加入，我當然也想先看看。”

“本來是約好一起去散步的嘛。”

“下次還有機會。”戀次随手撫過露琪亞的發頂。

夜風吹得兩人身上的溫度攪在一起，露琪亞的臉微微發紅。

聽到動靜，神禮心娜轉過頭，走過湖面，漾出一片波光粼粼，金鯉擺尾遊動，她略微低頭看了一眼，不禁露出似有似無的笑容，随即才朝廊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