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語氣是調笑的,眼神卻無比赤誠,周降被這樣注視着,内心突然瑟縮了一下,他沒敢給出回應,手指在地闆上磨蹭兩下,勾住顧餘的小指。
“嗯。”
他在心裡答,我也是.
池茗抱着顧鸢的腰,笑嘻嘻地往這邊走來,頭靠在她肩上,一副勝利者的樣子。
比賽結束就可以離場,早些去其他地方看樂子,兩個人同時站起身來,準備和她們一起走。
“嘶……”
耳邊傳來顧餘的低低的抽氣聲,而後一個身影朝他晃了一下,隐隐有倒下的趨勢,身體的本能快于大腦,周降擡起胳膊給出支撐,顧餘扶了一把,站穩了,隻是右腳還不敢落地。
周降忽地想起,顧餘剛才玩遊戲想救他的時候走得急,貌似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愧疚感翻湧,他緊扣着顧餘的手,關切道:“扭到了?要不要去醫務室?”
他的表情緊張中透出擔憂,饒是腳踝上的痛感再強烈顧餘也沒忍住微微勾起唇角,他權衡了一下,搖頭道:“不嚴重,扶我回班吧,等晚上自習課再去。”
他瞥了眼擰着眉看他傷處的池茗,暗道不好。
她怕是要把這筆帳一并算在谷月頭上。
顧餘開口叫她:“池茗?”
“嗯。”
對方語氣有些陰沉,正思索着要不要和谷月徹底撕破臉。
可是顧鸢和她關系很好,就算她再不喜歡這人,少不得要為了顧鸢忍一忍。
“我就不參加撕名牌了,你重新征集一下人選吧。”
“好。”
“我也不參加了,池茗。”周降攬着顧餘的腰給他借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照顧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出現了錯覺,周降總感覺池茗的嘴角好像抽了一下……
“好,快去吧,你們在操場上的東西我收拾好找人送過去。”
感謝自己有這樣貼心的朋友,會做好一切善後工作。
顧餘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半夜打電話讓池茗送盒套,她都會罵罵咧咧地起床趕來。
兩個人猛點頭,周降攙着一瘸一拐的顧餘,頗為艱難地離開了。
池茗在玻璃窗邊看他們的背影,她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但仍然一如過去每一次偷窺一樣感到幸福和難為情。
因為她是個小偷,在自己好朋友的幸福中尋找愛的勇氣,又在自己和顧鸢的小劇場裡扮演着朋友的角色,剽竊顧鸢的溫柔關切,難為情地享受着專屬自己的甜蜜,這特殊待遇讓她羞赧,卻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顧鸢靠着牆隐匿在綠植投下的陰影裡,校褲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她知道是誰。
顧鸢覺得池茗這次有些任性了,她一貫喜歡耍小孩子脾氣,她能不厭其煩地哄,但谷月偏偏也是個性子硬的,不就為了一件衣服,何必要鬧僵到這種地步。
谷月求她幫自己說幾句話,希望她們能重歸于好,已經給她發了很久的消息。
也許真的要跟池茗溝通一下這件事。
彼時周降和顧餘已經快要走到教學樓下,顧餘終于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在衆目睽睽之下摟着男朋友走了一圈,看着他從耳朵到脖子根全都紅了個透,莫名有種給自己讨到了名分的感覺。
要上樓梯時他沒再為難周降,決定自力更生。
周降在身後擋着他,生怕他一個站不穩倒下來,看他抱着欄杆一步一跳的樣子又心疼又好笑,好在他們班在二樓,沒費太多力氣就到了,周降扶着顧餘到座位上坐下,順勢霸占了他同桌的位置。
他實在累懵了,坐下就開始放空,眼神慢慢失去焦點。
顧餘的桌面是理科班少有的整潔,筆筒靜靜地立在桌面上,插着幾根他最常用的筆,筆芯和墨囊被收進袋子裡,所有書都分門别類地排好,科目不同不能在一起,真題和模拟也要分開,喜歡的科目要放在最上面……
周降想,如果未來就業形勢不好的話,顧餘可以去做個收納師。
顧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看他一直瞟着自己的書桌發呆,伸手彈了下他的腦門。
力道很輕,周降微微側過頭來看他,眼神平靜中帶着點迷茫。
典型的上課走神表現,隻不過教室太靜,被他用這樣的眼神注視着,顧餘覺察到氣氛摻雜了一絲暧昧。
他抽了張濕巾,慢條斯理地将手擦淨,幾秒後,顧餘的手指撫上周降的唇角,盯人的眼神像是豹子找到了獵物。
周降臉一紅,大腦不受控制地想起在酒店的那晚,顧餘也是這樣擡手按揉他的嘴唇,然後探進去攪弄,涎液拉出細軟的銀絲,顧餘的手死死扣住他,在他最難受的時候摩挲溫熱的戒面,俯身吻他。
在監控的背面,周降伸出一點舌頭飛快地舔過他的指尖。
“……”
顧餘的動作驟然停住,大腦宕機。
周降在這種事中一直是被動的一方,何時這樣刻意撩撥過,顧餘登時氣血翻湧,逮着人的手緊緊攥住。
周降忍不住勾唇,笑容裡藏着狡黠和挑逗。
他道:“有監控。”
“能關。”
周降身子一僵。
本來料定了在班裡顧餘不敢動他,所以才有膽量幹這事兒,這要是平時在家他是絕對不敢這樣招惹顧餘的。
下場是會被親到窒息。
現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