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在這方面還是很靠譜的。聽到天不沉的疑惑後直接調出賽斯特前一年在地面城的生活日記——

賽斯特來地面城的第一個月，彬彬有禮為人和氣，甚至願意到較為偏僻的城區做調研。雖然帶着貴族從出生以來就流淌在血液裡的傲慢，但他對地面城居民的态度還遠遠達不到“讨厭”的程度。

直到某天夜裡，他經過西北城區一個小巷子。

地面城因為污染問題常年被霧霾籠罩，自然光無法抵達這片灰蒙蒙的區域，因此每到夜晚、那些劣質的、刺眼的霓虹燈就開始閃爍照明。這樣的氛圍很容易滋生危險與犯罪。

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穿着破舊皮夾克男人，嘴裡叼着某根已被下禁令停止生産的煙卷，路過工作完畢準備回旅館的賽斯特。肩膀觸碰那一瞬間，男人突然拉扯住賽斯特的手臂，快速将賽斯特手腕上最新款的智腦拽走了。

但賽斯特反應也很迅速，暴力拖拽住了夾克男，因智腦手環被搶走，手環連帶的信息素控制系統自動關閉，ss＋的alpha信息爆發開來很快就制住了夾克男。

但一個養尊處優的貴族，雖然體格武力值算頂尖優秀，但在耍滑頭這方面遠不如地痞。那夾克男掏出一個小型噴漆罐，按下噴頭，罐中氣體混着動态粒子噴漆像蛛絲一樣粘在賽斯特頭發、臉上。偏偏噴漆還是熒光的，擦都擦不掉。

就在賽斯特閉眼用手遮擋時，混混起身逃走了。嘴裡嘀嘀咕咕，用帶着西北城區狡猾油膩的口音罵了一句話，賽斯特勉強聽到了“孬種”“肥羊”“上等人”等字眼。

他陰沉着臉頂着發光的藍毛和睜不開的眼回到停車庫，然後發現他那輛全新巡遊車被人偷了，車門大開，控制台的觸摸屏被人拆了，中控系統被拆了，就連座椅上昂貴的皮革也被扒了。

好的，賽斯特在一晚上紅溫破防三次後，徹底黑化了。他恨上了地面城貪婪懶惰的賤民。

天不沉：……意思就是他手機被搶，想回家發現小毛驢電瓶還被偷了呗？

咋又倒黴又好笑的，完了，良心和笑點在瘋狂打架。

引擎發出一陣鳴聲，懸浮車穩穩當當停在一棟宅子前。艙門打開，賽斯特輕巧跳了下來。門前傭人彎腰歡迎賽斯特回家，賽斯特的府邸正廳站着一位年過古稀卻精神矍铄的老年人。

“祖父。”小賽斯特一改幾秒前的冷臉，乖巧站在老賽斯特身前。

天不沉有些驚恐的望着小賽斯特。這小子，變臉速度居然如此恐怖？

在天不沉被迫看了整整五分鐘爺孫歡聚的溫馨場面後，那位老賽斯特才突然擡眼将視線放到天不沉身上。

“賽斯特老爺好。”天不沉露出一個笑容，同樣乖巧打着招呼。

“長這麼大了？”老賽斯特就像一個普通的長輩一樣，親切将手摁在天不沉肩膀上，又拍了拍他的背，“和天祥年輕的時候一摸一樣。”老賽斯特盯着天不沉的臉，掏出面巾，抹了抹眼角的淚。

天不沉裝模作樣一邊苦笑懷念爺爺一邊感謝賽斯特的善心：“謝謝賽斯特老爺将我接來浮塔，我會努力學習的。”

老賽斯特點點頭，随後他們轉移陣地來到客廳坐了下來，然後老賽斯特将一份紙質協議推至天不沉面前。

天不沉掃了一眼，整整十頁紙，全是些地地道道官方用語，用大白話簡化一下就是，老賽斯特在資助他進浮塔最好的貴族學院之後，他得做到——唯小賽斯特馬首是瞻，做好小賽斯特的仆人，記住，他天不沉隻是太子伴讀。

天不沉：……

哈哈，到底是誰的人生易如反掌，他怎麼感覺自己的人生像是被人扇了幾個巴掌。

簽字的時候天不沉思緒突然飛遠：這老賽斯特和我爺爺是塑料兄弟情嗎？而且不說别的，一般人稱呼自己朋友的時候不應該是“老＋姓氏”嗎？

系統：你要不要看看你爺爺姓什麼。。

好吧。簽名完畢後，天不沉面前老小賽斯特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接着就是天不沉和老賽斯特将近兩分鐘的寒暄與客套，老賽斯特講話滔滔不絕，不斷将話題扯到自己身上，對自己在大學時期風光無兩誇了五分鐘，接着起承轉合懷念了天祥三十秒。

小賽斯特在旁邊泡茶，甚至還幫天不沉泡了一杯。

“祖父不用擔心，我和小天相處很愉快。”小賽斯特回給天不沉一個溫和的、充滿禮節的微笑，然後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禮盒，推至天不沉面前，“這是見面禮。因為臨時才收到信息，不知道小天喜歡什麼，所以我隻能在懸浮港等待時從旁邊的禮品店挑選了一套杯子。”

禮盒很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

天不沉心裡舒坦了點。他們天龍人雖然不喜歡平民，但是表面功夫還是會做到的，在禮節這方面還是可以的嘛！

系統突然冷冷開口：服了，這個賤人。

天不沉：小系統家家的，怎麼能說髒話呢，不行不行。

系統：禮盒是真的，裡面的杯子被換掉了。就相當于有人給你送了星巴克甄選馬克杯精品禮盒，你打開一看盒子裡面躺着miniso的杯子。

天不沉：服了，這個賤人。

*

親眼看着平民捧着禮盒随傭人上樓去看他自己的房間。老賽斯特臉上笑容消散，面無表情地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擦手巾。

他剛剛用這隻手拍了那個平民孩子的肩。

“再不喜歡他，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來”老賽斯特喝了一口孫子泡的茶。

“當時在懸浮港待車區，他耽誤了我整整十八分鐘，上梯時還擋住了我的路。羅威爾說的沒錯，就算把地面城那些賤民扔到浮塔中央金羊毛雕像下待個幾天幾夜也除不掉他們身上的窮酸味。”

老賽斯特轉了轉指環，沒有糾正孫子口無遮攔的話語：“……空域安全保護法案的通過已經提上日程，而且票數很高…這對賽斯特來說不是個好消息…除去浮塔那幾名确定支持賽斯特的貴族議員，現在還有部分散票落在地面城那些平民議員的手裡，所以現在，賽斯特絕對不能摘掉親民的帽子，你裝也要裝成喜歡那些賤民的樣子，知道嗎？”

兩人交談聲音小了下去，最後是一道冷聲：“知道了，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