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天不沉
戶籍住址:地面7城白沙衢灣二街016号
性别:beta
家庭情況:爺爺天祥(已故)
備注:推薦通道入學
這份學籍檔案裡的一份基礎資料表右側是天不沉的大頭照。
入目就是一張比起現在顯得青澀的臉,可能是高中時期拍的,那時候他還規規矩矩頂着一頭黑發,帶着一個看起來略微有點土氣的寬邊眼鏡,穿着地面城最為普遍的藍白色款式衛衣,但看起來并不廉價,可能是好看的皮囊撐起來了,發絲被梳理得整整齊齊,眼睛亮亮的,看起來很有精神,很生動。像一顆咬一口就能蹦出汁的新鮮青蘋果。
可就是這樣看起來很明媚陽光的乖乖仔,連續讓謝伯厄吃癟過3次。
“我們遇到好多次了”
“你真的不記得我的名字嗎?”
原來叫天不沉,
而且不是來自浮塔。
被人潮推着走出禮堂,天不沉來到門外的走廊上。
白日的炙熱溶解于傍晚,晚間的風一點都不喧嚣,透過廊柱拂面而來,裹挾着不遠處防風草的清香和樹梢間的蟬鳴。
叽叽喳喳的讨論聲、歡呼雀躍的慶祝聲都逐漸從他耳旁消失,轉為夏夜蟬鳴。
月光如同清澈的溪流,悄無聲息地流淌過阿喀琉斯玻璃浮雕的每一寸,将夏夜的甯靜與溫柔緩緩鋪陳開來。
天不沉呼出一口氣,從寬大的口袋掏了掏,拿出一顆梅子薄荷硬糖,然後撕開包裝将将糖扔進嘴裡。
梅子的酸和薄荷的清涼完美中和,刺激着天不沉的腦神經。
但好歹精神是好點了。
在那麼多人面前絞盡腦汁詭辯耗費他太多腦細胞了,他要去吃點好的獎勵自己。
将手中鐳射糖紙搓成小球,他經過垃圾桶,精準将小球投入桶内。
剛準備離開,卻看到半倚在一根廊柱上的謝伯厄。
天不沉:……
現在停住腳步扭頭就走的話太明顯了,更何況謝伯厄才給他投過票,後面也有零散學生從這條走廊通過的,他不信謝伯厄這個時候找他麻煩。
謝伯厄還像他們初見那樣,一臉陰沉,但不同的是,這次他先對天不沉伸出了手,語氣也十分正常:“天不沉,恭喜你。”
天不沉的思緒有些飛遠,從社交禮儀上來說,握手分三種情況,異性間的不談,同輩之間年長者有權先伸手、不是同輩的兩人之間,地位略高的有權先伸手,簡單來說就是身份比較高的才有權決定握手儀式是否可以開始。
換句話說,謝伯厄是在找台階給他們倆下嗎……
天不沉猶豫兩秒,還是将手握了上去。
握手教程上面說,社交握手,要掌面貼合。天不沉的掌心與謝伯厄的深色的皮質手套百分百觸碰。
謝伯厄的手指細長冰冷,似乎積郁着寒氣,悄無聲息地在天不沉的手碗上遊弋。
這股寒氣浃髓淪肌,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握手教程還說,握手不能超過三秒鐘。
天不沉微微用力,但掙脫不得。
放手啊!!!
謝伯厄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記住一隻小老鼠的名字
含着金湯勺出生、一手遮天的背景讓他從小就生活在雲端之上,就像别人說的那樣,他從不會低頭看人,唯一的低頭可能是在頒獎儀式上被授予獎牌時。任何經過他身邊的陌生人都似過眼雲煙。
他從不會記住這些人的臉。
從不會記住這些人的名字。
更不會費工夫去把那些普通的臉和名字進行适配,然後烙印在腦子裡。
偏偏現在出現了一個這樣的人。張揚着、大搖大擺闖入他的視線。
一隻既膽大又膽小的老鼠,仿佛故意、又似乎是巧合般莽撞地闖入了他的世界,攪亂了他如同鐘表死闆的平靜生活,讓他的世界變得一片混亂。童年時期因家族的期待、令人仰望的背景而被層層封起、積攢的情感、積灰的舊夢全都被喚醒。那些曾經矜貴的自尊、傲慢的自負,以及偶爾的自我厭惡,此刻全都被無情地掃去。
隻留下半截草木煙在他心口燙下一道淡淡的印子。
他伸出另一隻手,掌心靜靜躺着半截白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