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時分。韓信剛睜開眼睛,隻聽項羽道:“醒了?”
“嗯。”
“那就起來吃飯吧。”說完,項羽便吩咐侍衛擺飯。
侍衛領命而去,片刻之後,火頭軍帶了個大食盒,來到主賬,将食盒中的漆盤一樣樣拿出來,擺在幾案上,林林總總擺滿了整個案面。接着又拿出一個陶罐,看着有些眼熟。最後,又取出酒樽,與兩個青銅酒爵。
韓信看着一個個漆盤,外焦裡嫩的烤鹿肉,烤兔肉,炙山雞,也有葵菜等數樣菜羹,不禁笑道:“項王,夥食不錯啊。”
項羽歉然道:“隻是沒有鮮魚。”說完拿過那個陶罐,摩挲道:“隻有魚酢。”
韓信笑道:“我也不是每日都要吃魚的。”他忽然摸了摸下巴,道:“這魚酢,不會是我送給你的吧?你還沒吃完?是不合口味,還是......”
項羽直視着他的眼睛,道:“很合我的口味,隻是舍不得吃。每天吃一點,才能吃得長久。”
他目光灼灼,似乎帶着炙人的灼熱,把韓信的臉都燒紅了,急忙偏過頭,打了個哈哈,道:“這也不用,如果你喜歡吃,我再送給你就是了。”
“真的?”
韓信道:“那是自然。”
項羽這才笑道:“吃飯吧。”說完拿過酒樽,給兩人的酒爵中都滿上了酒。
韓信拿起酒爵,一飲而盡,道:“今日飲酒無事嗎?”
項羽道:“小酌而已,又不會醉。”
韓信又飲了幾杯酒,夾了些菜,忽然笑道:“項王,我告訴你一件好笑的事。”說完,就把鐘離眛在齊營用早餐,問醬菜是否他自己做的,又問蘿蔔是否他自己種的,講笑話似地講了一遍。
項羽一邊聽,一邊暗暗點頭,暗想:“鐘離眛總算不是木頭,這回學了個乖。”
吃完飯後,兩人在營中随意散步。韓信從地上扯了一片草葉,放在唇邊,随意吹奏家鄉小調。項羽在後跟着,靜靜聆聽。
時候還未到就寝時分,各營帳中傳來不少笑聲,與說話聲。
“太好了,彭越這老小子終于完蛋了。”
“不用兩邊打仗了,想當年......”
“我看,荥陽城指日可下,哈哈,哈哈。”
“哪時候戰事一完,天下就太平喽。”
聽得營中士卒士氣高漲,笑聲連篇,項羽看着韓信的背影,目光溫柔至極。
散了好一會兒步,兩人回到營帳,盥洗之後,上榻就寝。
不一會兒,内側的韓信沉沉睡去,項羽側過身子,以手托腮,看着他的睡顔。不一會兒,他的目光落在了韓信的唇上。
他的唇,或許是今晚吹奏了草葉的緣故,有些嫣紅,看起來也比平時豐潤了些,像一枚熟透的漿果。他唇角微彎,似乎在做着什麼好夢。項羽支起身子,放低了臉,越來越低,雙唇離韓信的唇也越來越近。近到,他能感覺到韓信平穩的呼吸。
項羽雙唇懸在韓信的雙唇上,遊移了一會兒,想親上去,想到前世之事,終究是不敢,終于輕輕地歎了口氣,将唇移了上去,輕輕地印在了他的眉間。在他眉間耽擱了一會兒,項羽才移開雙唇,躺了下來,似是滿足,又似是不滿地歎了口氣,又過了片刻,才終于沉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
兩人起身,吃過早飯,韓信道:“項羽,我要走了。”
項羽道:“嗯。我送送你。”
他一路将韓信送出楚營,而齊軍千名精騎已候在營外,整裝待發。
韓信道:“項王,止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