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病睢似乎笑了聲,但未等他答,所有人頭劍便圍聚成一圈,充當陣法中的點,蠢蠢欲動。忽然,謝臨風的肩頭一沉,似是被人攀了上來,他耳廓吹來陣輕風,謝臨風側目:“你方才說什麼?”
“我未曾.....”晏病睢凝神,驟然抓上謝臨風的後背。他十指夾滿羽毛刃,這一撓,生生将謝臨風後背撓出十條血印。
謝臨風瞬息便衣衫褴褛,他察覺出外衣越裹越緊,問:“夠不夠,要脫嗎。”
“脫。”晏病睢立時轉身,“他們的咒語偏得很,将你這衣服變成了鬼衣……當心!”
音落,那無數柄人頭劍猝然入陣,交錯刺殺。隻見漫天冷刃銀光,劍影亂舞,晏病睢道了聲歉,又從霜靈子後背拔出一手羽毛,攥着羽根,做成把扇子,揚手一揮,狂風咆哮,一時将數柄人頭劍扇了回去。
謝臨風鞭身脹如巨蟒,和他背向而靠:“我家孩子的技能,怎被你偷去了?”
晏病睢道:“事後解釋,先打。”
數柄人頭劍紛紛落入海中,又破水而出,卷土重來。謝臨風念咒催動天下鞭的法力,紅光乍現,竟比先前任何時刻都要明亮,渾似一條火龍!
他躍身揮下,打在黑海之上,鞭鞭起火!
謝臨風說:“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陣,竟沒有陣眼!”
天下鞭将陣法上上下下抽打個遍,若是疫鬼用咒組建的陣,總會被鞭子打散。可此陣法稀奇古怪,謝臨風幾鞭下去都抽空了,鞭子穿陣而出,卻獨獨将他們三人困死在這兒!
那人頭劍被抽打燃燒起來,痛得發狂尖叫,苦不堪言,掉進海水裡,一邊燃火一邊下沉。
謝臨風落回鳥背:“這陣法沒完沒了的,劍上的人頭成了鬼物,打得它們痛苦,卻鞭打不死,好兇悍!”
“疫鬼遲遲不現身,隻用陣法逗弄,你……”他隻說了一個“你”字,一柄鬼頭劍從天而降,晏病睢當即甩出幕離,打偏那劍,擋在霜靈子後頸的要害處:“不妙,霜靈子已然負傷,我們須得安置……謝臨風!”
話音剛落,謝臨風已然離開晏病睢的後背,強撐着身子重新站直了。
“在在在,喊得這樣急切,恐怕是要叫人高興壞了。”謝臨風抹掉唇角餘血,将手中長鞭一扔,頃刻間,天下鞭似火虬般在空中火速遊動盤旋。
紅鞭遽然擴張數丈,形成一個龐然的火圈,将一切罩在頭頂。底下邪師越是念咒,那鞭子紅光越明亮,像是将所有邪師的咒法吞吃吸收了一樣。
謝臨風說:“這抗不了很久,還要等一個好時候。”
晏病睢被紅光抓住眼睛,沒有多想所謂的“好時候”,隻皺眉道:“效力這樣強,你耗了多少咒力進去。”
“九牛一毛。”謝臨風問,“本領可大?”
晏病睢道:“嗯,很大。”
謝臨風心滿意足:“我本就是鬼,再死一次,豈不本領更大?”
晏病睢捏緊手指:“你死不了。”
“這才對,你本不該如此憂心,我這般難擺布,誰能拿我煉得了魂?”謝臨風側身,想拍菩薩的肩以作寬慰,卻不知怎麼雙眼昏花,摸到了晏病睢的脖頸。
小菩薩驟然抽氣,捂住脖子險些跳開,像是被謝臨風的手指咬了。晏病睢強穩住身子,和他背靠背,卻早已心神不甯的:“你死不了,隻能魂飛魄散。你很愛走這條路?”
謝臨風逗弄說:“言語好刺,紮得我胸口疼。”
晏病睢忽地皺眉:“你過會兒疼,有聲音。”
咕噜咕噜——
頃刻之間,海面再次沸騰起來!那些燃火的,沉沒的鬼頭劍竟死灰複燃,被邪師操控着自愈起來!
晏病睢環顧四周,表情很冷。
鬼頭劍其實并不難對付,棘手的是它們數量龐雜,又打不死,燒不毀,源源不斷地群攻,實在煩人!若是這樣,遲早要将他們二人拖死在這!
正此時,晏病睢忽覺背後之人越來越沉,驚疑問道:“你傷有多重?”
謝臨風被這話催清醒了,他再次離開晏病睢,剛一轉身,忽地踉跄,晏病睢被他吓了一跳,反身撐着謝臨風胸膛将人推住,誰料竟推了兩手血!
晏病睢錯愕:“你這傷……”
謝臨風胸前背後各一個血洞,分明是被劍穿心的結果!
“嗯,這鬼頭劍太多了,難纏得很。”謝臨風有些脫力,又笑說,“你要我脫衣服,此刻又嫌我很燙手嗎?你好好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