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還是無法做到……這種事情……”
全身被白布與植物藤條包裹着的女祭司有着與兇殘舉止行為完全不一樣的柔弱聲線。
對這聲音感到熟悉的亞撒微微睜大雙眼。
鋒利的刀刃收回,領頭的使臣流下冷汗,他雖仍然帶着笑容,但面色蒼白,眼中布滿恐懼,完全失去了戰意。
“為何……您為何要背、不……您為何要阻止我們行事?是我們有哪裡冒犯了您嗎?”
“非常抱歉,以及……請你們去死。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光與影似乎是在一瞬間之中發生了變化。
空氣中好似有無形的絲線勒住了使臣們的頸脖,讓他們動彈不得。
踩在血泊當中的女祭司就好似跳舞一樣,僅僅隻是擺動了一下自己的雙手,便讓這些使臣的時間永遠的停留在了這一瞬間。
血與肉飛舞,這完全可以說是一邊倒的戰鬥。
到最後,女祭司身上的白布已經變為了被血浸染而成的紅,褐與綠交雜的植物藤條也化成了荊棘。
她揭開遮住身體的白布,一雙粉色的眼睛略帶迷蒙的霧氣,同色的發垂直她的脊背。金飾與露臍的粉衣,不論是從衣着還是外表上來看,她都是一個柔軟且充滿弱氣的女性。
亞比雅摸着下巴,覺得自己好像見過她,而亞撒則幾乎已經要震驚的說不出話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亞撒也顧不得刺穿腳背的匕首了。
充斥着他大腦與心髒的是死去之人被旁人利用的憤怒與面對「早就知道絕對不可能再見到之人」的……根本便無法舍棄的複雜感情。
不是面對死而複生的父親(昔日侮辱過他的所羅門之孫)與英勇無畏的先祖(生所羅門卻又不管教品德有虧的大衛王)時産生的情感……
而是更加無法用言語表達與描述、類似于下一秒就要流下眼淚的心疼。
因為她是————或者說她現在的那張臉正是他昔日唯一喜愛過的人的臉。
阿蘇巴。
約沙法的母親……
同時也是他唯一的妻子。
“我是迦南的祭司、是死人的偶……同時也是一半的女神。”
阿蘇巴……不,應該說是這位迦南的女祭司如同人偶一般,用那雙滿是迷霧,無法映出任何事物的眼睛注視着時間定格在十三歲的王身上,嘴上說着仿佛是被設定好的……令人最不願意聽到的話。
“我是侍奉你的奴仆(祭司),我是你的妻子(阿蘇巴),我是你的母親(亞舍拉)。”
“我将你視作一切(祭司),深愛着你(阿蘇巴),你是阿多奈依送予我的替代品(亞舍拉)。”
“所以請随我前來(祭司),我将同你一直在一起(阿蘇巴),讓你得到幸福(亞舍拉)。”
真實是慢性的毒。
算計是遲鈍的刀。
死人的偶,成為了他人細心編織而成的捕捉之網。
無法顯露自我的句子是細棉的針。
刺痛人的心。
“先是利用武力,然後是财寶,最後是美人?”
深知自己應做什麼的亞撒笑了。
“你們是用什麼覺得我是這麼容易被蒙騙的人?我的兒子又豈能是那些能被輕易交易的貨品?”
“……”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而在長久的沉默之後,是死人的偶極為普通的回應。
“非常抱歉……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那些财寶便作為驚擾了你的賠罪……”
“還望你……能再多加考慮一下國與國的和平。”
死人的偶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便化為一攤泥水,沒入地面,消失的無影無蹤。
待她走後,軍兵們才帶着武器闖入大殿。
領頭的軍官先是被大殿内的血色吓了一跳,見王無事,才把矛頭指向了無辜的藤丸立香。
“竟然敢在大殿内行兇,看來你們是完全沒把我們猶大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