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我以為,三年的緩沖期,已足夠讓你意識到、習慣于我已死亡的事實。”
回憶起自己過去為了讓眷戀自己的人适應他的離去而做出的努力,内裡無任何喜悅、空洞為‘無’的金發王者,語氣即便還如從前那般溫和,卻平闆無比,宛如在陳述事實,而不是在安撫自己的兒子。
一瞬間,在亞比雅的身上感覺到了某種令人作嘔窒息般熟悉感的亞撒,露出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混雜着悲傷般嫌惡到絕望的表情。
‘王到底是在說什麼啊?’
注意到自家王微妙變化的巴力喵跳着腳看看亞撒,又看看自家王,十分人性化的露出懵逼臉。
而與此同時,通過藤丸立花的攝像頭觀察的L·Aarcher心裡的風暴也是變化萬千。亞比雅與亞撒三言兩語的對話,讓他發覺了隐藏在這其中的大量信息,原本還略帶懷疑的某種猜測,幾乎已經成為了‘真實’。
月光下,有某些本不可琢磨的東西在顯露。
“讓你如此疲勞,并非我的本意。”失去了笑容的王者,如同劣質的傀儡,張口即為絕對正确而理性的言語。
看着這幅模樣的‘父親’,亞撒張着嘴,嘴皮顫動,失去千裡眼的他想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何會突然變作如此模樣,瞳孔震了又震。然而還不等他出聲,如同利刃一般的言語,又刺入了他的心頭。
“但我不後悔,将你們留下。”
嘴上說着不後悔的人物,在亞撒的眼中十分的陌生。
“既然不後悔……”已經失去成長可能性的少年王者,攥緊拳頭,強忍住内心哭泣的沖動,質問他的父親。
“你為何要在剛剛向我道歉?”
“…………”
為何要道歉?
如果是幾分鐘之前,還未關閉自己心靈的亞比雅還能說出‘是自己無視了他人内心’之類的話語,但是現在,對已經成為了類似于所羅門那般人物的亞比雅來說,這個質問隻存在唯一一個‘正确’的答案。
沒錯,那就是————
“終究是我考慮不周。如果當時,我與這個國家,與你們之間的羁絆再微弱一點,也不會讓你們對我留念。”
現在想想,當初他确實不應該和這個國家的人那麼親近,因他本來就隻能做三年的王,不該和他人産生不可分割的聯系。
那份驅使他與亞比書成為友人、那份驅使他成為一個好父親的動機————
其源頭,僅為一份‘錯誤’産生的喜悅。
因為喜悅,所以達成了羅波恩王的期待。
因為喜悅,所以和亞比書成為了朋友。
他曾經所做的一切,咋一看面面俱到,實則錯漏百出。
真的要去除一切雜念,便該早做死亡的準備。
從源頭開始、滅除他人的留念。
察覺到想法的巴力喵徹底失去表情管理,一張貓臉顯得非常猙獰。因他現在完全不敢想表情空白的亞撒王是個怎樣的心情。自家王是個怎樣的人,他心裡清楚,可就算王再如何屑,是個實實在在的屑人,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所以————
‘難不成王是在故意cos所羅門來氣自己兒子?’
‘不可能的吧?!’
一時間的想法,在想到的下一秒便被自己推翻。因望向亞撒的巴力喵,失去了自己的言語,隻能本能般的做出戒備姿态。
“亞比雅,所羅門的孫子。你究竟是将我們,将這個世界當成了什麼?”金色的發,宛如觸手般憑空舞動,似乎隐約可見不同顔色的眼球在其中懸浮。隻露出一隻眼睛的少年王者,像是下一秒就要脫離‘人類’這個範疇。
見到這一幕,在一邊偷看的藤丸立花皺起了眉頭。
“這個世界于我而言,是你們存在的地方。”看出自己兒子目前是生氣狀态的亞比雅,依舊在平淡的進行陳述。
“而我相信你,相信亞比書,相信你們會守護好它。即便如你,也洗去了對人類的輕視。這是最好的結果。”
“……所以……”少年模樣的王,心髒鈍痛,卻沒有表現。“你僅僅隻是拿我們當成了工具。”
“在這世上,沒有人是屬于什麼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