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确是從氪星來的嗎？”露易絲幾乎用盡整個職業生涯中能運用到的演技，不經意間流露出懷疑的神色，“可超人跟我們說，氪星已經毀滅了。”

盡管露易絲表現得很好，可在佐德面前難免破綻太多。露易絲的每一聲心跳，每一次眨眼，都在表明她的緊張。但她的話題實在勾起了佐德的興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此刻露易絲說的話，在佐德眼裡代表着所有人類的疑問。

“我還以為你能從剛剛的對話中看出來呢？露易絲小姐，”佐德毫不避諱地指出露易絲的小聰明，到現在他還是保持着表面上的禮貌，隻不過這種禮貌來源于她的毫無威脅，“正因為氪星毀滅了，所以卡爾的偷盜行為才不可原諒。”

露易絲面不改色地直視佐德：“據我所知，超人不是你口中的那種人。”

佐德都要有點欣賞露易絲了，在這種壓力下還能思路清晰。她這是想激怒他以得到更多信息，不過就算她得到了又有什麼用呢？弱小才是原罪。佐德看出露易絲的想法，反而笑起來，他清晰地回答：“據我所知，你跟卡爾相處時間也不過幾個月，怎麼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

“我或許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但我知道你一定也不如你說的那樣無辜。”露易絲也絲毫不懼佐德，她做過多少難搞的采訪，跟那些人打交道也不比在佐德這裡安全。這樣一想，露易絲就更加大膽，“你們是沖着地球來的，超人是在阻止你們吧？”

“根本不是超人偷了你們的東西，而是你們觊觎着超人身上的東西。”

這話一出，烏薩都不禁盯着露易絲看。這個人類跟他們所想的愚昧無知的形象并不一樣，也難怪卡爾跟她關系不一般。佐德也沒猜到露易絲能推理到這種程度，她所知的信息應該并不多，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露易絲小姐，你真的很不錯，”佐德根本不生氣也不着急，他揮揮手，讓舉起槍的士兵不用那麼緊張，“還是等卡爾來了親自跟你解釋，你放心，等我們談完了會放你回去的，請你來也是情非得已。”

露易絲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人是滿嘴鬼話，一個字都不能信。露易絲估摸着自己到這艘飛船上來了，就回不去了。他到底要超人身上的什麼？她才不相信佐德是真的想單純跟超人談談，配上佐德胸有成竹的語氣，好像他笃定超人跟他談了之後，超人就不會再追究佐德對地球所做的事情了。

然而露易絲從小在地球長大，又沒有了解過氪星或其他科技，眼界将她局限在這裡了。她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能造成這個效果。當她還想繼續套點話的時候，佐德卻阻止了她：“把她帶到别的艙室去。”

烏薩推了露易絲一下，讓她起身。露易絲隻能跟着他們離開，走到一個狹小的空間内。烏薩沒有進去，而是讓看着她的士兵跟着她，并對露易絲說：“你最好不要有什麼小心思，我可不跟佐德将軍一樣好說話。”

啊？你管佐德那樣是叫好說話啊？露易絲差點就失去表情管理，你濾鏡挺大的啊。烏薩把門關上之後，露易絲就瞟了一眼身旁看管她的兩名士兵。然而無論她問什麼，他倆都一言不發，沒辦法，露易絲發現不能這樣獲得信息後就閉了嘴。

看起來好像無奈地坐了下來，但露易絲心裡完全沒有放棄的想法。很快這兩人就能體會到地球人的作妖程度了，兩位小哥很明顯被露易絲一會要吃東西一會碎碎叨叨一會要去廁所折磨得面色發白。其中有一位差點就想開槍了，但被旁邊人抓住了手腕。

這個艙室空間太小，開槍會傷到自己人。他們倆沒有佐德将軍那樣的看人能力，不一會就被露易絲摸清了一些信息。還是不行，這些信息不足以彌補露易絲身為人類的弱勢。露易絲開始将話題往佐德和超人身上引，雖然他們沒回答，但有時一個人的肢體語言也能表達出很多東西。

很快露易絲發現，一提超人偷東西的時候，他們的反應就非常大。嘶，不會超人真的拿了他們的東西吧，不對，就算超人真的拿了什麼，佐德本身就對地球有想法。難道是因為氪星毀滅了，他們要占領地球用以生存？

露易絲這邊正在逐漸靠近真相，佐德那邊卻再一次受到了極大沖擊。他在等着卡爾到來，卻意外等來了一個老朋友，當他的面容出現在攻擊艦的捕捉系統上時，佐德第一次有這麼大反應。其他人還沒有看出是誰，他就直接從椅子上竄了起來，表情也失控了，這比見到卡爾時反應大多了。

他怎麼看見喬·艾爾在向着攻擊艦沖來啊？佐德差點揉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喬不是應該死在了氪星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佐德來不及細想，喬就飛到了攻擊艦前。這回看得更清楚，确實是喬，還是有實體的，不是全息投影。

看見喬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佐德突然心虛起來，他好像正在欺負别人的兒子來着。不對，這個喬隻是AI而已，不是真人，他沒必要心虛的。喬這是用了生育寶典的技術給自己造了實體？佐德沉下臉，眼裡也不再有驚喜。

喬·艾爾終究是死亡了，上傳的AI也不是他。更何況這個AI甚至還在用喬的臉，這讓佐德更加不喜。可他又好像确實覺得對方就是喬，那種撕扯感又出現在佐德腦中。他盯着喬看了很久，終究還是下令讓他進來了。

佐德甚至都不再坐在椅子上，而是走下來親自迎接。如果，佐德想，如果這真是喬呢？萬一他跟着一起逃出來了呢？佐德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思維卻不受控制一直往這個方面靠。

佐德或許真的很希望自己能有一個能平等交流的同族，所以無論是對克拉克還是對現在的喬，總是想多交流幾句，耐心也給直接拉滿了。就連卡爾搶走瓶中城這種事發生，佐德也沒有考慮過要至卡爾于死地。

很難說到底是什麼在影響佐德，在他當上将軍後，他就沒展現出這種特質了。發現氪星毀滅時，佐德的思想已經在悄悄改變，發展到現在佐德幾乎有點魔怔。他明知道這個AI不是喬，卻又想他是；明知道喬進來極有可能是來勸他，更有可能會破壞到他的計劃，佐德仍然想要與喬交流，還将他放進攻擊艦。

喬沒打算佐德會開門的，以對方的性格，最有可能的是直接對他開火。當艙門在他面前打開，喬還是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喬并不擅長戰鬥，如果可以避免戰鬥，喬基本都會選擇第二方案。現在佐德展現出願意交流的可能性，喬自然願意避免更多傷害。

“将軍，”這下烏薩都很難理解佐德的想法了，她重複問了一遍，“他的出現會破壞我們的計劃，真的要讓他過來嗎？”

佐德側頭看了她一眼，也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沒有正面回答烏薩，隻是說：“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卡爾估計也快到了。”

“都準備好了，随時可以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