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檀香缭繞,宜修看着喜笑顔開的李靜言,默默聽着她的請安問候。等到她問候完畢,宜修估摸着她鋪墊得差不多了,不等李靜言圖窮匕見,宜修直接出言道:“好了齊妃,你是為三阿哥的事而來的?”
“啊呀。”李靜言眼睛一亮,語氣憑空多了些歡快,“娘娘果然料事如神。”
……宜修頗有些無奈地憐憫了一下她的腦筋。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連猜都不用猜。
“你隻管安心讓三阿哥好好溫書,其他的不必管它。三阿哥隻要哄得皇上高興就好。”
李靜言微微蹙眉,有些扭捏道:“目前皇上就三阿哥一位長子,皇上卻遲遲不提立儲之事……”
宜修緊急叫停了李靜言的設想。“慎言。立儲之事豈是我等能妄議的?小心被有心之人聽去,參你一本妄議朝政。”
幾句話打發走了齊妃,宜修卧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
真是天晴了雨停了覺得自己又行了。就三阿哥的資質,皇上就沒有将他納入繼承人考慮的範圍内。
不過……三阿哥這個人本身,也是胧月的阻礙。胧月會怎麼看待她的兄長呢?
*
“三哥很疼懷遠。”
在甄嬛詢問她的時候,懷遠從桌案的一卷卷策論裡擡起頭這樣回答她的母親。
随後她又補上一句中肯的評價: “隻不過,作為儲君而言,他還不夠格。”
甄嬛彎唇笑了笑,“那如果三阿哥擋了懷遠的路,懷遠會怎麼做呢?”
懷遠執起毛筆,沉思了片刻道:“以身入局,若是技不如人,則願賭服輸。”
甄嬛滿意地點了點頭。懷遠一向拎得清,她也不必多言。
*
養心殿内,年世蘭用湯匙試了試溫度,随後親手為皇上喂食湯藥。她的護甲在碗沿微不可查地磕碰了一下,神色自若地繼續手上的動作。
皇上這些日子喜食丹藥,他請來了些所謂“仙風道骨”的道長,建了煉丹房,丹爐晝夜不停地轟鳴,他們煉就的丹藥吃下去,皇上還真變得精神矍铄了起來。
“世蘭,是朕對不住你。”皇上輕輕拍了拍年世蘭的手,臉上的表情所謂深情,“你能不計前嫌,朕心甚慰。”
可惜年世蘭愛恨分明。她也成長了許多,不動聲色地将手往回挪了一點,臉上的笑容卻燦爛至極:
“皇上,您一定要‘龍體安康’。”
*
“喲,華妃娘娘,您這麼快就出來了?”養心殿門口,蘇培盛陪着笑和年世蘭寒暄了一句。
年世蘭瞥了一眼候在門口的兩位新進宮的答應,亦或是什麼位分來着?
兩位新人有些忌憚地向她躬身行禮,年世蘭看着這兩個年輕的面孔隻覺得心中莫名閃過一絲憐憫。這些新人尚且年輕,皇上垂垂老矣。隻怕是年紀輕輕就要成為太妃,在這宮裡孤苦無依。
皇上的心碎成千片萬片,與舊人叙完舊情也并不耽誤他與新人再來花好月圓。
她姿态慵懶地走了幾步,略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随後越過兩位新人,回應蘇培盛:“蘇公公辛苦,這大熱天的,本宮這有涼好的茶,來解解渴吧。”
周甯海打開挎着的食盒,頌芝從裡面端出一盞茶遞了過去。蘇培盛喜笑顔開地接過,回了一聲“華妃娘娘好慢走。”
若是從前的年世蘭,在她侍疾的時候有外人等着,那便是下她的面子,她是萬萬不可接受的。
隻是如今她沒有為皇上服務的興趣,“走走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