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雖比餘氏與陸氏還小幾歲,可卻因四老太爺的輩分,足足比她們二人大了一輩,自然帶着六姑與七姑兩個嫡親的女兒走在餘氏與陸氏的前頭,這廂到了沈老夫人的跟前帶着兩位女兒給沈老夫人福了一禮,那廂沈老夫人立時就笑盈盈一把扶住她,并瞧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拍着她的手關切道
“你這都是雙身子的人了,怎的也不在家好生保養着,更何況家裡頭還有個八姑要照料着,今日不過是梅家慣常賞花宴罷了,你便是不去,梅家也能體諒。”
四老太爺比三老太爺小三十來歲,可以說是沈老夫人與三老太爺将這個庶弟當兒子一般養大的,如今劉氏雖給四老太爺生了三個姐兒,可到底四老太爺已經到了而立之年,卻還沒有一個兒子,又因着當年在長安伯府面前曾許諾,三十無子方才納妾,至今,便是連個通房都沒有,這廂劉氏再次有身孕,莫說四老太爺,便是連沈老夫人也萬般期待劉氏這一次肚子裡懷的是個兒子了,以至于,劉氏已然四個多月了,沈老夫人也還是擔心劉氏出門會碰着撞着各種不妥。
劉氏自個兒最是希望這一次能一舉得男的,雖四老太爺這些年一直信守承諾,可到底已經三十出頭,早已超乎當年所言的三十無子方才納妾的承諾,倘這一胎還是個女兒,劉氏這些年已然習慣了一人獨享四老太爺,便是連個通房都嫉妒的不曾給,又哪裡受得了多個妾室來與她分享丈夫。
可到底族中以及通家之好,總有些關于她善妒不賢的閑言碎語,更氣人的還私底下嚼舌根,說她沒有生兒子的命,可梅家什麼人家呀,那可是金陵城有名的兒子最多的人家,他們家老太爺,光是嫡子便生了四個,再加上五個庶子,統共九個兒子,今個去沾沾梅家的喜氣,指不定,這一胎便能順順當當生個兒子呢!
劉氏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便又不動聲色的揚着嘴角,并無比憐愛的撫了撫自個兒的肚子應了句
“八姑自有乳母照料着,大夫說我底子好,多出去走動走動也無妨,我一年有大半時間都在揚州陪着老爺,金陵府上的事一直都勞煩三嫂子照應,今次既梅家宴請,我既是無礙,本該給三嫂分擔一二,更何況這梅家也不是别個,隻當給四娘撐撐腰了。”
那廂劉氏與沈老夫人說笑一句的功夫,落後她身後幾步的餘氏與陸氏便相攜而來,雙雙給沈老夫人福了一禮後,陸氏自與錢氏搭起了話,而餘氏則笑着接過了劉氏的話茬
“三嬸可是聽到了,這以後呐,咱們沈家倘哪個姑娘出嫁,可得找四嬸去給撐撐腰。”
劉氏瞧着餘氏笑的雙下巴一顫一顫的,一雙小眼更是給笑沒了,心裡早已給了一記白眼,不過面上卻呵呵笑道
“呵呵,敏哥媳婦,就屬你頂頂的伶牙俐齒,這一尋着空兒呀!竟連我這個嬸娘也打趣上了。”
餘氏自是呵呵直笑,而沈老夫人左側的盧氏則趁着餘氏說笑的功夫,細細打量了餘氏幾個來回,瞧着她與自個兒差不多高,就身高而言,在沈家一衆媳婦子裡頭也算是高挑了,卻到底是出身将門,自比不得沈家那些個明明年過三十卻依然風姿綽約的太太奶奶們,膚色略略偏暗些,鼻梁高挺,再配上高挑的身形,本該英姿飒爽的,不過卻因為一雙小眼,尤其笑起來,便眯成了一條縫,還有發福的身形,看上去倒似一個富足的太太,絲毫看不出半點英氣。
盧氏暗自點頭,餘氏給她的第一印象倒是個愛說愛笑好相與的,不過,人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餘氏究竟如何,還得再細細觀察才是。
還不等盧氏打算再探究探究餘氏,這廂沈老夫人便拉着餘氏笑道
“敏侄媳婦,這是我娘家二侄媳婦,這幾日才從錦州過來,本想着帶了兩個丫頭不遠萬裡來咱們金陵,總得去咱們沈家女學長長見識才好,今個既然你也去梅家赴宴,那感情好,也不用再去你府上跑一遭了。”
餘氏立時便笑臉相迎且雙手握住沈老夫人的手
“哦喲!三嬸同我客氣什麼,我記得不錯的話,三嬸出自錦州萬家吧!”
又松開一隻手去拉盧氏的手并笑的見牙不見眼道
“那感情好,從前在家做姑娘時,便時常聽父兄提及萬家滿門忠烈,今個兒倒是正好,萬家二弟妹好容易來一趟金陵,可得同我仔細說說錦州的趣事兒。”
還不等盧氏笑着應一句,沈老夫人便索性大手一揮道
“那感情好,今個你們兩個侄媳婦便陪着老婆子我一道做馬車去梅家,咱們出身将門的,也算是惺惺相惜。”
這裡隻沈老夫人最為年長,輩分也最高,她既是開了口,不論是盧氏還是餘氏,都無有不應的。
而本該陪在沈老夫人左右侍奉的錢氏,則無事一身輕的同老二房的長媳陸氏約着坐了一輛馬車,至于剩下的劉氏,則自然與六姑七姑坐了一輛馬車。
而剩下的老三房的幾位姑娘們,九娘自是瞧見五娘便邁不動腿,同坐一輛馬車也無可厚非,十娘也粘着九娘坐進了五娘的馬車,而嬌姐見年歲一般大的十娘,九娘都坐了五娘的馬車,更何論她心裡還念着五娘有趣的問題,自也鑽進了五娘的馬車,至于六娘,七娘還有香姐自是同坐了一輛馬車。
如此一來,原本老三房備下的六兩馬車,也隻用了三輛而已,不過剩下的三輛卻也沒有着車夫趕回府中,而是便宜了貼身大丫鬟以及婆子們享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