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罷,又轉頭朝着萬婆子吩咐一句
“趕緊開了庫房,挑了頂好的文房四寶給駿哥兒他們,再挑兩對鑲了紅寶石的蝶戲花的金步搖,還有還有,再每人拿兩匹雲錦,好裁幾身衣裳。”
沈老太太這一疊吩咐之後,連同錢氏盧氏以及二太太三太太在内的長輩們,還有香姐嬌姐同玉哥三個,一個接一個争相許了禮。
不過姑娘們到底不比錢氏盧氏以及二太太三太太這老一輩的準備充足,他們可沒料想到,竟還有六個小一輩的侄子侄女來金陵,人又有六個之多,也不好随手拔了頭上的首飾作為禮物。
而香姐嬌姐與玉哥兒,本也不曉得成國公府的六個孩子會來金陵,隻是盧氏本着遠道而來是客,又是三位太太回來的大事,少不得見禮,收禮,送禮,也便留了個心眼,讓香姐三人備了些禮,免得落了萬家的面子,這不,不成想倒是越過沈家幾位姑娘,全了禮節與面子情。
一時間,盧氏的心裡頭自是升起一股子粗俗武将的規矩總算壓了世林大家一頭的得意,隻面上不敢顯露半分來,心裡卻着實樂開了花兒。
這個時候,本該慣愛說笑的五娘替衆位姐妹解圍打圓場,可是今個兒,不知是當着二太太的面,不好太出格,還是不想出這個頭,便由了年歲最長的四娘替老三房的姐妹們出了這個頭
“我們幾個姨,不如祖母出手闊綽,還望諸位侄兒侄女們容量些個,不如明個兒我做東,在荷花池邊辦個賞荷宴,望諸位侄兒侄女不吝賞光,另,也容我們幾個姨回去開了自個兒的箱籠,給你們挑件好東西。”
四娘此番解圍的話一出,隻見幾位姑娘,有一個算一個,都不由得松了口氣,而那廂,還不等駿哥兒這位頂大的侄兒躬身作揖,那廂大太太便笑着走到四娘身邊,愛憐的摸着她的臉道
“都是自個兒家的侄兒侄女,哪裡有那些個規矩,此番就是想着你即将出嫁,你姐姐有一大家子事兒要操持,隻将他們幾個小的帶回來,也沾沾你的喜氣。”
四娘雖是庶出的,卻同大太太很是親近,此番聽大太太言語裡頭含了打趣在其中,不由得就含羞帶怯的别開了眼去,又嬌哼了一聲,進而挽着大太太的胳膊滿是嬌羞。
大太太則越發笑道
“明兒個的賞荷宴,你隻管辦的風光些,我這裡自有彩頭給你們添個樂子。”
大太太這般給四娘做臉,沈老夫人自也湊了份趣
“那感情好,聽者有份,我這老婆子也随了大郎媳婦添份彩頭好了。”
沈老夫人與大太太這一對婆媳給四娘做臉的一唱一和,那廂二太太三太太,錢氏與盧氏,也一個不落的争相要添了彩頭。
又是一通笑後,大太太與盧氏适才一左一右的扶着沈老夫人朝隔壁的茶息廳去。
這也是沈老夫人的意思,那邊有張羅漢床與棋桌,另還有一把有些年頭的琴,在那兒待着,倒不似敞廳這般拘謹,可以邊歇息邊聊天吃茶,亦可彈彈琴,下下棋,自有快活。
東西兩處,又各擺了一個高大的多寶閣,更可以任昭姐駿哥兒幾個孩子挑幾樣玩兒,不至于初來乍到,束手束腳。
那廂大太太扶着沈老夫人出了敞廳的門,後面二太太,三太太,以及錢氏緊随其後,又并排一處邊說笑邊走。
因着二太太到底是嫂子,自是走在錢氏與三太太中間,昂首挺立的模樣,倒顯出兩分的傲氣來。
錢氏抿了抿嘴,面上不動,一開口,卻隔了二太太同三太太搭起話來。
“三嫂怎般同大嫂二嫂碰一塊了。”
三太太隔了二太太,倒不似錢氏那般直接掠過二太太,其間朝錢氏看過去的目光,碰到二太太時,也一臉和善的點了點頭,之後才應了錢氏道
“可不是巧了,原本早六七日我便回了來,偏生受了些寒涼,發了幾日的高熱,人也有些糊塗,吓的丫鬟婆子們隻得找了驿站落腳,養歇了這幾日,自覺盡好了,便忙往金陵趕,哪裡想到這般巧,便是在浦口的桃葉渡碰到了大嫂二嫂所乘的船,便也就一塊回了來。”
按理說,三太太跟随三老爺在徽州徽縣,離得金陵也就兩百多裡的路,比之京城到金陵,近的很了,哪裡想旦夕禍福,三太太卻病了一場,便是現在瞧上去,也能透過敷粉的臉,瞧出她的幾分憔悴來。
而錢氏自是前幾日就收到了三太太派人傳回金陵的信件,便也早曉得她病了,有此一問,也隻是覺着竟然同大太太,二太太兩人相攜回來了,疑心也好,好奇也罷,總歸是要問一句的。
錢氏對三太太的此番言語還是較為相信的,無他,隻因三太太這人,從來都是脾性軟和,與人為善,又不善欺瞞的。
既是她這般說辭,錢氏也不必疑心,這三人之間有什麼事兒才約在一塊相商。
笑了一笑後,還不等錢氏開口再說,隻聽行在錢氏與三太太中間的二太太拿帕子掩了掩嘴角道
“是呢!這緣分緣分,往往便讓人料想不到。”
瞧着對面的錢氏抿嘴微微含笑,卻也不搭腔,三太太則沖二太太笑了一笑,不知她是随了錢氏沉默不言,還是不曉得怎般搭二太太的腔。
對于三個妯娌間的小心思攢動,顯然,後面跟着的幾位哥兒與姑娘們,倒是沒多少心思,便隻從敞廳到茶息廳這一小會兒的功夫,老三房的姑娘便已經與駿哥兒,昭姐六個打京城來的侄兒侄女湊到了一塊說說笑笑起來。
而五娘更是拉了拉四娘的衣袖落到了最後頭,遂湊到她耳邊低語了一番,惹的九娘也不由得頓了頓步子落到了衆位姐妹的後頭,卻隻見那廂的五娘同四娘咬了會子耳朵後,四娘點了點頭,五娘便也就感激的沖她笑了一笑,兩人也就随着衆人往茶息廳去了。
隻留下九娘揣着滿肚子的疑惑,又不由加快腳步緊随其後,但心裡頭終歸有些許的不解。
‘五姐姐到底同四姐姐說了甚?’
‘是因着二伯母嗎?’
‘得私底下尋個機會,問一問五姐姐才好。’